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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電梯停在十六樓,他手機里聽到李茜出了狀況,來不及等電梯下來,就直接跑上去。如果他等電梯下來,這麼長時間,上面三個人可能更危險。」王瑞軍儘量替他說好話。
「他跑樓梯沒錯啊,可就算時間緊急,他不能先按下電梯,再從樓梯跑?他這兩條腿跑上十六樓,歹徒早坐電梯跑了。他當時要先按下電梯,讓電梯下來,歹徒也沒機會坐電梯逃,說不定已經被抓了。」
原來如此!周圍的刑警們紛紛點頭,稱領導這方法才是當機立斷、臨危不懼、有條不紊的做法,宋星只顧埋頭朝樓梯上跑,才最終導致歹徒溜走,實在是愚蠢之極。他哪怕跑樓梯前伸出手指頭按一下電梯鍵,電梯就下來了,歹徒也逃不了,現在都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宋星都成了單位里不動腦子的代名詞。
張一昂鼻子哼了聲氣,又問:「歹徒身份查到了嗎?」
「還沒,監控里看不出長相。我們找鄭勇兵問,他不肯說,後來又裝昏迷,護士來了把我們全趕出去了,說病人受傷嚴重,要充分休息。」
「休息個屁!護士算老幾!你怎麼不娶個護士當老婆!」張一昂大罵,都這時候了,居然還要考慮鄭勇兵身體狀況,他是你爹啊!他直接下令:「哪個房間?帶我進去!」
王瑞軍頓了頓,想著工資是公安局發的,又不是醫院發的,領導都這麼說了,他哪敢再說閒話,便囑咐手下別讓護士過來,推開右手邊的門,帶領導進去。
這是間雙人病房,鄭勇兵是警方特殊看守人員,所以這間除了他之外,並無其他病友居住。
鄭勇兵躺在進門的病床上,像是已經睡著,對進來的兩人毫無反應。
張一昂打量了他一會兒,便來到病床旁,看到一個機器,二話不說,伸手就把電源關了。
幾秒後,病床上一個虛弱的聲音忍不住發出來:「不要……不要關我氧氣機。」
「你還醒著哪!」張一昂冷笑一聲,回頭質問,「我問你,下午捅你的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我不認識啊。」
「不認識就跑你家來吃飯?」
「就是……就是個店裡的客人,偶爾找我喝酒,就這麼認識的,我管他叫大劉,我……我就知道這麼多。那個……那個氧氣機……氧氣機能給我開起來嗎?」鄭勇兵無助地伸出手又縮回去。
「開什麼氧氣機!我沒工夫跟你廢話,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別說氧氣機不給你用,醫院消炎針也不給你打,萬一刀片上有個什麼破傷風菌,看你死不死!」張一昂赤裸裸地恐嚇。
鄭勇兵咽了下唾沫,他下午腎臟被刀片劃傷,痛到休克,真當自己就這麼死了。後來醫生跟他說,好在脂肪厚,腎臟就劃傷了一層皮,回家靜養一個月就沒事了。可住院的人總是自己害怕得要命,怕有什麼後遺症,此刻被這麼威脅,他頓時慌了。
考慮片刻,想到大劉差點就要了他的命,現在自己落在警察手裡,早晚都得交代,宜早不宜遲,鄭勇兵也不再堅持,坦白說:「是劉備乾的。」
「我他媽跟你說案子,你跟我扯三國!」張一昂大怒,作勢要捏爆他的鹽水袋。
王瑞軍輕輕拉了拉領導,低聲提醒:「局長,確實有個人叫劉備。」
鄭勇兵一臉真誠地看著他:「對啊,他真叫劉備,他是逃犯。」
張一昂皺起眉。
王瑞軍解釋說:「那人真名就叫劉備,從小開始混,看守所進了好幾回,後來不知跟誰學了一手,改行盜墓,跑了好幾個省盜墓,又倒賣國家級文物,上了公安部的通緝名單。幾年前他回三江口被人舉報,抓住了,外地公安機關派人帶他走,結果半路上他佯裝生病,殺害一名警察逃跑,一直沒抓到,現在他還在公安部重點通緝名單上掛著。」
殺害警察的逃犯抓到百分之百是死刑,難怪劉備今天下午率先發難,不惜再背命案也要逃跑。
張一昂點點頭,繼續冷視鄭勇兵:「那你這次是窩藏逃犯咯?」
「我……我也不想,他突然就找上我,他是不要命的,我哪敢不答應啊。」鄭勇兵滿臉冤枉。
張一昂不管他,轉向問王瑞軍:「窩藏罪刑法上是怎麼定的來著?」
「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管制,情節嚴重的,三到十年。」
張一昂冷笑道:「窩藏劉備這種殺公安幹警的,情節嚴不嚴重?」
王瑞軍一唱一和:「那肯定嚴重。」
「檔案說你今年 46,關上十年出來 56,應該也沒多大關係吧,過個幾年就能領退休金了。」
重傷在身的鄭勇兵聽到這話,居然起死回生般豁然坐起:「領導,我不要坐牢,我年輕時不懂事犯法坐牢,現在打死我也不要再坐牢了。」
王瑞軍解釋說:「如果公安機關相信你是受大劉威脅,可以是他直接威脅你,也可以是他某種間接威脅,導致你留他在家中吃飯,不敢報警。這種情況下只要管制就行,管制就是不用抓你,隔段時間來派出所登記情況。不過,這得讓公安機關相信你是受他威脅。」
張一昂點下頭:「我們就是公安機關。」
鄭勇兵驚恐地望著這兩人,過了幾秒,忙不迭表態:「領導,你要問什麼,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全部交代。我……我真的是被他威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