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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昂冷笑一聲,拉了條凳子坐下,開始耐心審問:「他現在逃了,說吧,他逃哪裡去了?」
鄭勇兵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特真誠:「領導,他具體會逃到哪裡,我確實不知道。我要是能找到他,他下午就不止捅我一刀了。」
張一昂點點頭,這說的也有點道理,又問:「他來三江口做什麼?」
「他說是榮成集團的周老闆要找他買一套編鐘,他手裡沒有編鐘,這次他是充當中間人,事成後據說能拿幾十萬好處費。」
「榮成集團的周老闆,周榮?」張一昂頓時警覺,「你能確定是周榮找他買……買什麼編鐘?」
鄭勇兵老實說:「這個……這個我是聽他自己說的,不過榮成集團一位胡經理也找過我,問我有什麼渠道買編鐘,我當然沒有渠道。」
「這編鐘很貴嗎?」
「是出土文物,一般價值幾千萬起步。」
張一昂咋舌:「這麼貴!」
王瑞軍一旁解釋:「出土文物是國家嚴禁買賣的。」
張一昂想了想,他沒碰過文物案,想著有錢人買文物也很正常,就算被警察查出來,一般也只能沒收文物上交國家,周榮這種人關不進去。便又問鄭勇兵:「你跟榮成集團有沒有往來?」
「說不上有,」鄭勇兵稍思索片刻,便一口氣說出來,「榮成集團那位胡經理之前還找我買了幅五百塊錢的假字,讓我對外說是五十萬。沒過幾天,他把字拿回來還我,又讓我對外說我退了五十萬給他。我想這應該是周老闆想買字畫,胡經理騙他老闆不懂,糊弄他偷錢。」
「就這些嗎?」
「是啊,就這些了。」
張一昂冷笑:「可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你身上的事可不止這些啊。」
「還……還有什麼?」鄭勇兵慌張地看著他,這表情全落入張一昂眼裡。
「是你想立功呢,還是我想立功?我實話告訴你,那件事我們已經查到你身上了,不然你以為今天找你是偶然?我們今天找上門,不是為了劉備,為了你。說吧,那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王瑞軍起先聽得一頭霧水,幾秒後便明白過來了,這是局長在詐他話,看看他還有什麼案底。
鄭勇兵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張一昂和王瑞軍,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他嘆口氣,說:「那兩個人我確實懷疑他們有問題,一時間抱著僥倖心理,所以才……才收了他們的東西。」
張一昂淡定道:「說整個經過。」
「大概半個月前,兩個二十五六歲的男人不知通過什麼渠道打聽到我,找上門,問我要不要收點東西。他們給了我一袋黃金飾品,還有些珠寶,我估了下價,大概值一百五十萬到兩百萬,我給了他們八十萬,他們接受了。領導,我真的當時懷疑過這批東西是他們偷來的,但是我又想,也許他們是富二代,拿了家裡東西出來變賣揮霍呢,我真的是抱著這種僥倖心理收的貨,如果我知道這些東西是非法的,我一定第一時間就向公安機關舉報!」
「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們就拿著錢走了,我賣掉了其中一些東西,不過大部分都還在我家,如果……如果警方要追回,我……我也會配合的。」他忍痛說下這句話。
張一昂馬上明白了,周淇跟鄭勇兵買的東西就是這批貨里的,這事自然明天要查,便又問:「還有呢?」
鄭勇兵心想把這批大貨交代出來換這次的平安符,已經是損失巨大了,如果把這些年收贓的事全交代出去,那真得傾家蕩產,堅決不能再說了,便鐵了心地叫起來:「領導,真的只有這些事了。我除了這次留劉備在家,早就金盆洗手了,我店裡的都是合法生意,沒有一個違法犯罪的。這次真的是劉備自己找上我,他殺過人,我怕他,不得不招待他,千真萬確,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鄭勇兵說得熱淚盈眶,就差拿性命擔保自己的清白了。 張一昂看他這副樣子,確實問不出其他大事了,只能作罷。
第二天中午,張一昂緊繃著臉,手機貼在臉上,硬著頭皮聽完了高棟的痛罵,掛了電話,他抹了下臉,仿佛高廳的口水從手機里濺了他一臉。
他長嘆口氣,轉過身愁眉苦臉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李茜:「領導啊,你家裡人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呀?」
李茜皺著眉低聲回答:「我叔叔是公安部刑偵局局長。」
張一昂緊緊閉攏雙腿,免得自己從窗戶口跳出去,咽了下唾沫:「副部長?」
李茜慢慢點下頭。
公安部副部長兼著刑偵局局長,她還是往級別低的那個說了。
張一昂一個小小縣級市的副局長,昨天差點把副部長大人的侄女弄沒了,要是得罪了這路神仙,一句話就能讓他從英姿颯爽指揮破案的副局長換到戶籍科低頭給人辦身份證,十個高廳都保不了他。
李茜看他這副樣子,忙解釋:「郭叔不是我親叔叔,以前他在地方上時跟我爸是搭檔,我爸救過他,後來……後來我爸執行任務時被歹徒襲擊去世了,郭叔就一直把我當侄女照顧,那時郭叔還在地方上,後來才去了北京。」
張一昂心道,這不一個樣,你爸救過郭部長的命,後來執行任務死了,郭部長心懷舊情把你當親侄女,這過命交情的戰友比親兄弟還親,我要把你弄沒了,他不得把我弄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