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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真相是什麼呢,倫?」我妻子突然問道。
「很難說,親愛的。我暫時也理不出頭緒來。」
「你說過斯萊克警督要追查那通電話——就是把你騙到阿博特家去的那通電話吧?」
「說過。」
「他做得到嗎?難道這不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嗎?」
「我倒不這麼認為。電話局會有電話記錄。」
「哦!」我妻子再次陷入沉思。
「倫叔叔,」我侄子說,「今天早上我開玩笑說,你希望普羅瑟羅上校被殺死,你為什麼對我發那麼大的脾氣?」
「因為,」我說,「凡事都要分場合。斯萊克這個人沒有幽默感。他會把你的話當真,還可能會盤問瑪麗,取得授權逮捕我。」
「他看不出來別人是在開玩笑嗎?」
「看不出來,」我說,「他完全看不出來。他是憑藉勤勞肯干、積極熱情獲得現在這個職位的,這樣一來,他就無暇顧及生活中微不足道的消遣了。」
「你喜歡他嗎,倫叔叔?」
「不,」我說,「不喜歡。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很不順眼。但是,我毫不懷疑他在專業領域是個成功人士。」
「你認為他會找出槍殺老普羅瑟羅的兇手嗎?」
「如果找不出來,」我說,「絕不會是因為他不夠努力。」
瑪麗來了,說:
「霍伊斯先生想見你,我安排他去客廳里了。這兒還有一張便條等你回話,口信也行。」我撕開便條,讀道:
親愛的克萊蒙特先生,
如果今天下午你能儘早過來看我,我將不勝感激。我遇到了大麻煩,希望聽聽你的意見。
你真誠的
埃絲特爾·萊斯特朗茲
「告訴她我過半個小時就去。」我對瑪麗說。說完,我走進客廳見霍伊斯。
第15章
霍伊斯的樣子令我非常難過。他雙手顫抖,臉因為緊張而不停地抽搐。我認為他應該臥床休息,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他。他堅持說自己好極了。
「我向你保證,先生,我從來沒感覺這麼好過。一輩子都沒有。」
這句話顯然與實際情況相差甚遠,我幾乎不知如何回答。我對不向疾病屈服的人懷有一定的敬意,但霍伊斯做得太過火了。
「我來是想告訴你,牧師寓所發生這樣的事,我有多麼遺憾。」
「是啊,」我說,「不太令人愉快。」
「太可怕了,相當可怕。他們好像把雷丁先生抓走了?」
「沒有。那是個錯誤。他做了一個——呃——相當愚蠢的認罪。」
「警方現在確信他無罪?」
「確信無誤。」
「為什麼會這樣,我可以問一句嗎?是因為——我是說,他們有其他懷疑對象?」
我從來沒想到霍伊斯會對一樁謀殺案的細節產生如此濃厚的興趣。也許是因為兇案發生在牧師寓所。他像記者一樣急切。
「我不知道斯萊克警督是否完全信任我。據我所知,他並沒有懷疑特定的某個人。目前他正忙著走訪調查。」
「是啊,是啊,當然啦。誰想得到有人會做出這麼可怕的事呢?」
我搖了搖頭。
「普羅瑟羅上校人緣不太好,這我知道。可是謀殺,殺一個人需要非常強烈的動機呀。」
「我也這樣想。」我說。
「誰可能有這樣的動機呢?警方有什麼想法嗎?」
「說不好。」
「他可能和什麼人結怨了,你知道。我越是這麼想,就越相信他有仇人。據說他是一個非常嚴厲的法官。」
「我想是的。」
「哎呀,你不記得了嗎,先生?昨天早上他告訴過你,那個叫阿徹的人威脅過他。」
「現在我想起來了,他確實這麼說過,」我說,「當然啦,我記得,當時你離我們很近。」
「是的,我聽到了他說的話。普羅瑟羅上校嗓門那麼大,怎麼可能聽不到呢?你的話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說,等他大限將至時,他得到的將是公正,而不是憐憫。」
「我是這麼說的嗎?」我皺著眉問。我記得我的話略有出入。
「我記得很清楚,先生,你的話給我的震動不小。公正是個多麼可怕的東西。想想看,沒過多久這個可憐人就被殺死了。你似乎預感到有那一天。」
「我沒有這種預感。」我的回答很簡單。我很反感霍伊斯的神秘主義傾向。他有點兒愛幻想。
「你把阿徹這個人的情況告訴警察了嗎,先生?」
「我對他一無所知。」
「我是說,你把普羅瑟羅上校說的那個阿徹威脅他的話向他們複述了嗎?」
「沒有,」我慢吞吞地說,「還沒有。」
「你打算這麼做嗎?」
我沒做聲。法律和秩序的力量已經與之作對了,我不喜歡對一個處於此等境況的人窮追不捨。我不是在為阿徹辯護。他是一個積習難改的偷獵者——任何教區都能找到幾個像他這樣整天樂呵呵的廢物。在宣判時,無論他一怒之下說過什麼話,我都無法確定,他出獄時還會有同樣的想法。
「你聽到我們的談話了,」終於,我說,「如果你認為有責任把這件事報告警察,那你就必須這麼做。」
「最好由你來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