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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蹊蹺。」我說。
「是吧?告訴我,你能想出任何可以解釋的理由嗎?」
我搖了搖頭。
「如此野蠻的行徑,」我說,「我不欣賞。似乎是狂躁病發作,一怒之下乾的。」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是誰的畫像?」
「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以前從來沒見過。在我和盧修斯結婚,來這裡生活之前,所有這些東西就在閣樓里了。我從未清理過這些東西,也沒有在這上面費過心思。」
「蹊蹺。」我說道。
我彎下腰,仔細看其他的畫。和預想的差不多——幾幅平庸的風景畫、石印油畫,還有一些廉價畫框裡的複製品。
再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了。有一隻很大的老式旅行箱,就是曾被叫做「約櫃」的那種,上面印著首字母縮寫——E.P.。我揭開箱蓋,裡面是空的。閣樓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提供任何線索。
「這件事真令人覺得奇怪,」我說,「如此的——莫名其妙。」
「是啊,」安妮說,「我受到了一些驚嚇。」
沒有其他可看的了。我陪著她下樓來到客廳,她關上客廳的門。
「你認為我應該做點兒什麼嗎?告訴警察?」
我猶豫了一下。
「從表面來看,很難說是否——」
「與謀殺案有關,」安妮幫我補充了下半句,「我知道這正是困難所在。從表面上來看,似乎沒有任何關聯。」
「是啊,」我說,「但這又是一件怪事。」
我們倆默默地坐著,困惑地緊鎖眉頭。
「冒昧地問一句,你有什麼打算?」我隨即問。
她抬起頭來。
「我至少還要在這兒住六個月呢!」她用挑釁的口吻說,「我不想這樣。我討厭生活在這裡。但我想我只能這麼做。不然,人們會說我逃跑了,說我問心有愧。」
「當然不會。」
「哦!會的,他們肯定會這麼說的。特別是當——」她停了一下,然後說,「六個月期滿後,我要嫁給勞倫斯。」她的目光對上了我的,「我們倆都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我想,」我說,「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突然,她崩潰了,將臉埋進手心裡。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感激你……你不知道。我們已經互相道過別了,他本打算離開這裡。盧修斯的死並沒有讓我感覺……感覺有多麼可怕。如果他在我們打算私奔的時候死了,那就太可怕了。但是你讓我們明白那麼做是錯誤的。這就是我感激你的原因。」
「我,也,感謝你們。」我鄭重地說。
「無論如何,你知道,」她直起身來,「除非查出真正的兇手,否則他們永遠都會認為是勞倫斯乾的——哦!是的,他們會的——特別是當他娶我的時候。」
「親愛的,海多克醫生的證據已經清楚地表明——」
「人們會在意證據嗎?他們甚至對此一無所知。總之,醫學證據對局外人來說毫無意義。這就是我要留下來的另一個原因。克萊蒙特先生,我要查出真相。」
說這話時,她的雙眼閃閃發光。她補充道:
「這就是我為什麼讓那位姑娘到這兒來。」
「克拉姆小姐?」
「是的。」
「這麼說,是你讓她來的。我是說,這是你的主意嗎?」
「是我自己的主意。哦!事實上,她有點兒愛抱怨。審理這個案子時——我到的時候,看見她也在那兒。我是故意讓她來的。」
「當然了,」我喊道,「你不會認為那個傻姑娘和本案有什麼關係吧?」
「裝傻太容易了,克萊蒙特先生。是這世界上最容易做的事之一。」
「這麼說,你真的認為——」
「不,不這麼認為。說實話,我沒這麼想。我想到的是,那個姑娘知道一些事,或可能知道些什麼。我想近距離了解她。」
「她到的當晚,那幅畫被亂砍了一氣。」我若有所思地說。
「你認為是她乾的嗎?可是為什麼呢?這也太荒唐了,不可能吧。」
「我還認為,你丈夫在我的書房裡被殺死是一件荒唐的、不可能的事呢。」我憤憤地說,「但他就是死在了那裡。」
「我知道,」她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這一定令你很不悅。我很清楚這一點,只是我沒有說太多。」
我從口袋裡取出那隻藍色的天青石耳環,遞給她。
「我想,這是你的吧?」
「對,是我的!」她高興地笑著伸手來接,「你在哪兒找到的?」
然而,我沒有把耳環放在她伸過來的手裡。
「你是否介意,」我說,「我再保存一段時間呢?」
「哎呀,當然不介意。」她一臉困惑不解,似乎想追問究竟。我沒有滿足她的好奇心。
反而問她,她的經濟狀況如何。
「這個問題很不禮貌,」我說,「但我並非是想打聽你的情況。」
「我根本不認為這有什麼不禮貌的。你和格里塞爾達是我在這兒最好的朋友。我也喜歡那個滑稽的馬普爾小姐。你知道,盧修斯很富有。他把東西平均分給了我和萊蒂斯。教堂舊翼歸我,但萊蒂斯可以挑選足夠多的家具去裝飾一幢小房子,她另有一筆錢,可以用來購置房屋,以便公平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