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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
「你是要在星期二晚上——把錢拿給他吧?」
他點點頭。
「五千。我會告訴他我沒法馬上就籌齊剩下的那些錢。但我必須要阻止他去找克洛德家的人。我覺得他那只是在要挾,不過我也沒什麼把握。」
他停下不說了,眼神變得有些矇矓而遙遠。在那目光後面,他的頭腦在運轉,在思索和排斥著各種可能性。
然後他笑了。笑聲放浪而肆無忌憚。能夠聽出這笑聲的人都已經死去……
這是一個即將冒險採取行動的男人才會發出的笑聲。笑聲中可以聽出自得其樂和挑釁的意味。
「我可以信任你,羅薩琳,」他說,「真是謝天謝地,我可以絕對信任你!」
「信任我?」她抬起那雙充滿好奇的大眼睛,「要幹什麼啊?」
他再次面露微笑。
「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這就是一個成功的行動計劃背後的秘密,羅薩琳。」
他哈哈大笑起來:
「伊諾克·雅頓行動計劃。」
第十一章
羅利拆開那個淡紫色的大信封時有些驚訝。他想知道,究竟是誰會用這種信紙和信封給他寫信——而且他們又是怎麼想辦法搞到這些東西的呢?這些花哨的信箋在戰爭期間無疑已經銷聲匿跡。他讀道:
親愛的羅利先生,用這種方式給你寫信,我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很冒昧,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真的認為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
他留意到信里標著下劃線的部分,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得從那天晚上你過來打聽某個人的時候咱們的談話說起。如果你能來一趟斯塔格,我會非常樂意給你講講來龍去脈。令伯父的過世以及他的財產像現在這般處理是一種無比的遺憾,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為此感到沮喪。
希望你不會生我的氣,不過我真的認為應該讓你心中有數。
你永遠的朋友,
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
羅利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封信,心中的疑團好似火焰在燃燒。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親愛的比啊。他從小就認識比阿特麗斯。從她父親的店裡買菸草,和她一起在櫃檯後面消磨白天的時光。她那時候是個好看的姑娘。他記得小時候聽說過關於她的傳言,那段時間她正好不在沃姆斯雷谷。她離開了大約有一年時間,大家都說她離開是為了把肚子裡的私生子生下來。或許是,或許不是。但如今的她無疑彬彬有禮並且備受尊敬。儘管在背後會有很多人對她惡語中傷,也會有很多人咯咯地笑個不停,但她的舉止合於風化到了一種近乎乏味的地步。
羅利抬眼看了一下鍾。他打算馬上去趟斯塔格。讓所有那些表格都見鬼去吧。他想知道比阿特麗斯那麼急切地要告訴他的究竟是什麼事。
他推開沙龍酒吧門的時候八點剛過。問候,點頭,「晚上好,先生」的招呼聲一如往常。羅利慢慢擠到吧檯跟前,要了一杯吉尼斯黑啤酒。比阿特麗斯沖他微微一笑。
「很高興看見你,羅利先生。」
「晚上好,比阿特麗斯。謝謝你給我寫的便條。」
她迅速地瞥了他一眼。
「我馬上就來找你,羅利先生。」
他點點頭——一邊沉思默想地喝著他的半品脫酒,一邊看著比阿特麗斯給大家把酒分發完畢。她回過頭喊了一聲,不一會兒那個叫莉莉的女孩兒就過來替換她。比阿特麗斯低聲說道:「你跟我來嗎,羅利先生?」
她領著他穿過走廊,進了一間屋子,門上寫著私人房間。屋子很小,陳設卻顯得太多,有豪華的扶手椅,聲音刺耳響亮的收音機,一大堆陶瓷裝飾品,還有一個相當破舊的小丑娃娃被扔在一把椅子背後。
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關上收音機,指著一張豪華扶手椅讓他坐下。
「你能過來我真是太高興了,羅利先生,我也希望你別介意我寫信給你——可我一整個周末心裡都在翻來覆去地琢磨這事——而且如我所言,我真的覺得你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看上去很開心,好像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沾沾自喜之情溢於言表。
羅利帶著些微的好奇問道:
「出什麼事兒了?」
「嗯,羅利先生,你知道住在這兒的那位紳士——雅頓先生,就是你來打聽過的那個人。」
「怎麼?」
「就在第二天晚上。亨特先生也到這兒來找他。」
「亨特先生?」
羅利饒有興趣地坐直了身子。
「沒錯,羅利先生。我說五號房間,亨特先生點點頭,直接就上去了。我必須說這讓我吃了一驚,因為這個雅頓先生並沒有說過他在沃姆斯雷谷有認識的人,而我也有點兒想當然地覺得他就是個陌生人,在這塊地方人生地不熟,誰也不認識。亨特先生的樣子看起來怒氣沖沖,就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心煩意亂似的,但當然啦,當時我也覺得莫名其妙。」
她停下來喘口氣。羅利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聽著。他從來不催促別人。如果他們想要慢慢說,對他來說倒是正中下懷。
比阿特麗斯神氣十足地繼續說道:
「又過了一小會兒,我正好要上四號房間去處理一下毛巾和床單枕套之類的事情。那是在五號房間的隔壁,恰好兩個房間之間有一扇連通門——你從五號房間裡是看不出來的,因為有個大衣櫃正好擋在它前面,所以你不會知道那兒還有一扇門。當然啦,這扇門一般都關著,不過這回碰巧它開了一點點——然而究竟是誰打開的我壓根兒也不知道,這一點我可以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