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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聲地說道:
「我猜萊昂內爾·克洛德太太就是你嬸嬸。」
如果說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羅利看上去比剛才更為驚訝了。
他用極端難以置信的口氣說道:
「凱西嬸嬸?想必——您說的難道不是——傑里米·克洛德太太嗎?」
波洛搖了搖頭。
「可凱西嬸嬸她來找您究竟能有什麼——」
波洛小心謹慎地喃喃自語道:
「我聽她說,她是在神靈的指引之下來找我的。」
「哦,天哪!」羅利說。他看上去鬆了一口氣,似乎被逗樂了。他仿佛在給波洛吃定心丸,說道:「您也知道,她不會害人的。」
「這我可說不準。」波洛說。
「您這話什麼意思?」
「有誰是——從來——都不會害人的嗎?」
羅利目不轉睛。波洛嘆了口氣。
「你來找我是想問我些事情吧?對嗎?」他溫和地提醒了一句。
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又回到了羅利臉上。
「恐怕這就說來話長了——」
波洛其實也有同樣的擔心。他一眼就看出羅利·克洛德不是那種說話能夠直擊要害的人。他向後靠去,半閉著眼睛聽著羅利開始講起來:
「您知道,我伯父是戈登·克洛德——」
「戈登·克洛德的事情我都知道。」波洛幫他省去了麻煩。
「好。那我就不需要解釋了。他在去世之前的幾個星期剛剛結婚——和一個姓安得海的年輕寡婦。自從他去世以後她就一直住在沃姆斯雷谷——她和她的一個哥哥。我們都聽說她的第一任丈夫因為熱病已經死在了非洲。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兒。」
「啊,」波洛坐了起來,「你憑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於是羅利描述了伊諾克·雅頓出現在沃姆斯雷谷的事情:「或許您已經在報紙上看到過了——」
「是的,我看過了。」波洛再次幫助他長話短說。
羅利繼續說下去。他講述了他對這個雅頓的第一印象,他去斯塔格的經過,他收到的比阿特麗斯·利平科特寫給他的信,最後說到了比阿特麗斯偷聽到的那段交談。
「當然,」羅利說:「誰也說不準她到底聽見了些什麼。她可能多多少少有點兒添油加醋——或者甚至可能聽錯了。」
「她把這件事告訴警察了嗎?」
羅利點點頭。「我跟她說最好告訴。」
「請原諒——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克洛德先生?你想讓我去調查這樁——謀殺案嗎?因為我猜這是一樁謀殺。」
「天哪,不,」羅利說,「我不是想讓您去干那種事情。那是警察的活兒。毫無疑問,他就是被人幹掉了。不,我想知道的是這個。我想讓您查清楚這個傢伙究竟是誰。」
波洛眯起了眼睛。
「你覺得他是誰呢,克洛德先生?」
「呃,我的意思是——伊諾克·雅頓不是個真名。見鬼,那是引用過來的。丁尼生的作品。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查證過。說的是一個傢伙外出歸來,結果發現他老婆嫁給了另一個傢伙。」
「所以你覺得,」波洛平靜地說道,「伊諾克·雅頓就是羅伯特·安得海本人?」
羅利慢吞吞地說道:
「嗯,他有可能是——我是說,年齡和相貌什麼的都符合。當然,我已經反覆跟比阿特麗斯追溯過了。她自然是沒法一字不差地把他們兩個人說的話都記下來啦。那傢伙說羅伯特·安得海現在很落魄,身體很糟糕,亟須用錢。好吧,他也有可能說的就是他自己,對不對?他似乎還說過什麼假如安得海出現在沃姆斯雷谷恐怕不合大衛·亨特心意之類的話——聽起來就好像他人就在那兒,只不過是用了個化名而已。」
「在調查審訊的時候有什麼跟身份辨認相關的證據嗎?」
羅利搖搖頭。
「什麼事情都不確定。只有斯塔格的人說他就是那個到他們那裡投宿並且以伊諾克·雅頓為名登記入住的客人。」
「那他的證件呢?」
「他什麼證件都沒有。」
「什麼?」波洛吃驚得坐直身子,「什麼證件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備用的襪子,一件襯衫,一把牙刷什麼的——但沒有證件。」
「沒有護照?沒有信件?甚至連定量配給簿都沒有嗎?」
「什麼都沒有。」
「那樣的話,」波洛說,「可就太有意思了。沒錯,非常有意思。」
羅利繼續說道:「大衛·亨特,也就是羅薩琳·克洛德的哥哥,在這個人抵達之後的第二天晚上就去拜訪過他。他跟警察說的是他收到這傢伙給他的一封信,信里說自己是羅伯特·安得海的朋友,現在窮困潦倒。應他妹妹的要求,他去了趟斯塔格,見到了這傢伙,還給了他五英鎊。這是他自己講的,他絕對會一口咬定!當然,警方現在對於比阿特麗斯偷聽到的話還在保密中呢。」
「大衛·亨特說他以前不認識這個人?」
「他是這麼說的。不管怎麼樣,我猜亨特應該從來都沒見過安得海。」
「那羅薩琳·克洛德呢?」
「警方怕萬一她要是認識那個人呢,所以就請她去認屍。結果她告訴他們說她根本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