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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沉默。不知怎麼的,一種不安的氣氛籠罩了小飯館。薩特思韋特先生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處於防守狀態。
「她為什麼不應該呢?」他突然問道。
「她為什麼應該呢?」奎因先生聳了聳肩。
不知怎的,這個問題讓薩特思韋特先生有點氣惱。他想繞開它,回到自己熟悉的領域。
「是誰開的槍這個問題沒什麼可懷疑的。實際上,僕人們似乎有點失去了理智。房子裡沒有人管事了,幾分鐘之後才有人想起來給警察打電話。而當他們想報警的時候,發現電話出了故障。」
「哦!」奎因先生說,「電話壞了。」
「是的。」薩特思韋特先生說,突然感覺自己說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當然了,有可能是被故意弄壞的。」他慢吞吞地說道,「但這看上去沒什麼意義啊。死亡就在一瞬間。」
奎因先生沒說話,薩特思韋特先生感覺他的解釋不能令人滿意。
「除了年輕的懷爾德,沒有人可疑。」他繼續說道,「甚至,根據他自己的說辭,槍響的時候他剛剛離開房子三分鐘。而其他人誰會開槍呢?喬治爵士在隔著幾棟房子的地方打橋牌,他六點半離開那兒,在大門外剛巧碰上了給他捎信的僕人。六點半整,最後一局結束——這一點毋庸置疑。接著就是喬治爵士的秘書,亨利·湯普森。那天他在倫敦,槍響時他正參加一個商務會議。最後是西爾維婭·戴爾,她有很好的動機,但事實上她跟此事不可能有半點關係。她在迪靈谷車站給一個朋友送行,是六點二十八分的火車。這樣她也被排除在外。然後是僕人們。他們中的某個人究竟有何動機?除了他們幾乎同時到達事發地點。不,一定是馬丁·懷爾德。」
但他說話的底氣並不足。
他們繼續吃午飯。奎因先生並不健談,而薩特思韋特先生說了所有他應該說的話。但沉默不是毫無益處的,其中充斥著薩特思韋特先生越來越多的不滿,因另一個人的全然沉默而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得到加強、孕育。
突然,薩特思韋特先生哐當一聲放下了刀叉。
「假設那個年輕人真的是無辜的,」他說,「他要被絞死了。」
他的樣子非常震驚、苦惱。而奎因先生仍然沒說話。
「似乎不是——」薩特思韋特先生欲言又止,「那個女人為什麼不應該去加拿大?」他沒頭沒腦地結束了自己的話。
奎因先生搖搖頭。
「我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加拿大的哪裡。」薩特思韋特先生急躁地繼續說道。
「你能找到嗎?」對方問道。
「我想我可以。那個管家,他知道。也許湯普森,那個秘書,也知道。」
他又頓了頓。當他重新開口的時候,語氣幾近懇求。
「這件事好像跟我沒什麼關係吧?」
「一個年輕人三個多星期之後會被絞死?」
「哦,是的,如果你這麼理解,我想是的。沒錯,我懂你的意思。生與死。那個可憐的姑娘也是。我可不是頭腦頑固——但是,畢竟——但是有什麼好處?整件事情都非常不可思議,不是嗎?就算我找出那個女人去了加拿大的哪個地方——唔,這也許意味著我應該親自到那裡去。」
薩特思韋特先生的樣子非常苦惱。
「我正考慮下星期去里維埃拉。」他可憐兮兮地說道。
他瞥了一眼奎因先生,眼神儘可能明白地告訴他:「饒了我吧,好不好?」
「你從來沒去過加拿大?」
「從未去過。」
「一個非常有趣的國家。」
薩特思韋特先生猶豫不決地看著他。
「你覺得我應該去?」
奎因先生往椅子上一靠,點了一支煙。透過層層煙霧,他不慌不忙地說了起來。
「我相信你是個有錢人,薩特思韋特先生。雖不是百萬富翁,但能夠放縱自己的愛好而不需要考慮費用。你一直在觀看其他人的戲劇,難道你從未想過要參與其中,扮演一個角色?難道你從未把自己看成是他人命運的仲裁者——站在舞台中央,手握生死大權?」
薩特思韋特先生探身向前,先前的熱情又翻湧上來。
「你是說——如果我去加拿大進行徒勞無功的搜索?」
奎因先生微微一笑。
「哦,去加拿大是你的建議,不是我的。」他輕輕地說。
「你不能這麼敷衍我。」薩特思韋特先生急切地說,「每當我遇到你——」他停了下來。
「怎麼了?」
「你身上有某種東西我無法理解,也許我永遠都不會明白。上次遇見你——」
「仲夏的某個夜晚。」
薩特思韋特先生吃了一驚,似乎這話里隱含著他不太明白的暗示。
「是仲夏夜嗎?」他困惑地問。
「是的。不過我們不必深究這個問題。這不重要,不是嗎?」
「既然你這麼說,」薩特思韋特先生謙恭有禮地說道,他感覺那條難以捉摸的暗示從指縫間溜走了,「我從加拿大回來的時候,」他尷尬地頓了頓,「我……我……非常希望能再見到你。」
「恐怕我一時半會兒沒有固定的地址。」奎因先生遺憾地說,「但我經常到這個地方來,如果你也經常過來,我們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會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