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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了看比爾。比爾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拍著。
「上帝,小可憐,」他說道,「你真是受苦了。」
「白痴。」邦德爾心裡暗自罵道。
巴特爾警司不聲不響地快步走到屏風右邊的那個書架旁。他俯身在地上找了找,很快,他就撿起了一樣東西。
「不是子彈,伯爵夫人,」他說道,「是彈殼。你開槍時站在什麼地方,塞西傑先生?」
吉米走到窗口的一個位置上。
「差不多是在這兒。」
巴特爾警司也走到那個位置上。
「不錯,」他表示同意,「彈殼應該是往後彈的。這是點四五手槍子彈。我相信伯爵夫人在黑暗中誤以為它是一顆子彈。這個彈殼擊中了離她約一英尺的書架,彈頭則擦著窗框飛出去了,明天我們會在外面找到的……除非它正好打中了那個人,讓他給帶跑了。」
吉米懊惱地搖了搖頭。
「利奧波特恐怕是得不到這份榮譽了。」他不快地說道。
伯爵夫人用殷勤目光打量著他。
「你的胳膊!」她驚叫,「都包紮起來了!這麼說是你……」
吉米假模假樣地朝她鞠了一躬。
「很高興我有一副文雅的英國人的嗓音,」他說道,「我可以向您保證,要是我懷疑當時有一位女士在場,我絕對不會說那些粗話。」
「其實我完全聽不懂,」伯爵夫人趕忙解釋,「雖然小時候我有一個教英文的家庭女教師……」
「她不可能教你那些東西的,」吉米表示贊同,「她肯定是教你一直用你叔叔的鋼筆寫寫字,或者學會怎麼用園丁侄女的雨傘之類的。我知道那一套。」
「可是,究竟出了什麼事?」伯爵夫人問道,「我很想知道。我要知道出了什麼事。」
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說話,每個人都看著巴特爾警司。
「很簡單,」巴特爾輕描淡寫地說道,「盜竊未遂。有人從斯坦利·迪格比爵士那裡偷走了一些政治性文件。竊賊們差一點就得手了,幸虧這位年輕的小姐,」他指了指洛蘭,「最後他們沒有得逞。」
伯爵夫人瞥了那個女孩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幸虧。」她冷冷地說道。
「她恰好在那兒,太巧了。」巴特爾警司微笑著說道。
伯爵夫人微微嘆了口氣,又半閉上眼睛。
「真荒唐,不過我還是覺得虛弱極了。」她喃喃地說道。
「那當然,」比爾說道,「我扶您上樓去。邦德爾會陪著您的。」
「艾琳小姐真是好心,」伯爵夫人說道,「不過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我真的好了。要不你扶我上樓梯吧?」
她站起身來,緊靠在比爾伸過來的胳膊上,走出了房間。邦德爾一直跟到了大廳,但伯爵夫人反覆說自己沒事了,而且語氣有些尖刻,於是邦德爾索性就不跟上去了。
但是,當她站在那兒目送比爾攙扶著伯爵夫人慢慢上樓時,她機警的目光一下子呆住了。我們在前面說過了,伯爵夫人的那件睡袍很薄,就像蟬翼般的一層橘黃色薄紗。透過睡袍,邦德爾分明看見她的右肩胛骨下長有一顆小黑痣。
邦德爾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猛然一轉身,正好碰上從藏書室出來的巴特爾警司。吉米和洛蘭則走在前頭。
「好啦,」巴特爾說道,「我已經把窗戶關好了,還會派一個人在外面值班。這道門我要鎖上,鑰匙也要拿走。早上我們再進行法國人所說的罪案重現……哦,艾琳小姐,有什麼事嗎?」
「巴特爾警司,我必須跟您談談……現在就談。」
「為什麼,當然可以,我……」
這時喬治·洛馬克斯突然冒了出來,旁邊是卡特賴特醫生。
「啊,原來你在這兒呀,巴特爾。奧羅克先生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我從來就不覺得奧羅克先生會有什麼事。」巴特爾答道。
「給他打了一針,」醫生說道,「早上他就會醒來的。也許會有些頭痛,也許頭痛也不會有。好了,年輕人,我們來看看你的槍傷吧。」
「來吧,護士小姐,」吉米對洛蘭說道,「過來端端盤子,要不就幫忙抓牢我的手。來看看堅強的人是怎麼掙扎的。這套路數你該懂的吧。」
吉米、洛蘭和醫生一道走開了。巴特爾警司被喬治拉住說個不停,邦德爾則在一旁焦灼不安地瞅著。
巴特爾耐心地聽著,喬治的長篇大論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他迅速抓住這個空檔打算脫身。
「先生,我可不可以跟斯坦利爵士單獨談談?就在那邊的小書房裡。」
「當然可以,」喬治答道,「當然可以。我這就去把他叫來。」
他又急急忙忙地上了樓。旋即,巴特爾把邦德爾拉進客廳,並關上了門。
「好了,艾琳小姐,什麼事?」
「我長話短說……不過事情又長又複雜。」
邦德爾儘可能簡要地把她如何進入七面鍾俱樂部以及後來的冒險經歷講述了一遍。聽邦德爾講完,巴特爾警司長長地吸了口氣。他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不再是木然的表情。
「了不起,」他讚嘆道,「真了不起。我簡直不敢相信有這種事……尤其對你來說,艾琳小姐。我應該早就去摸一摸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