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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要走了,」她說道,「我要去看看瑪西亞伯母。」
「去看瑪西亞?」凱特勒姆勳爵驚訝地問道,「可憐的孩子,為什麼你非要去自討沒趣呢?」
「就這一次,」邦德爾答道,「我正好要去辦點事。」
凱特勒姆勳爵吃驚地看著她,搞不懂竟然有人想去見他那位令人望而生畏的嫂子。瑪西亞·凱特勒姆侯爵夫人是他哥哥亨利的遺孀,個性鮮明。凱特勒姆勳爵承認,她確實是亨利的賢內助,要不是她,亨利不可能當上外交大臣。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總是認為亨利的早逝對他來說是一大解脫。
在他看來,邦德爾這次簡直是羊入虎口,太蠢了。
「噢!聽我的,」他說道,「別去了。你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我知道,」邦德爾安慰道,「沒事的,爸爸,您不用為我擔心。」
凱特勒姆勳爵嘆了口氣,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他又開始細細品讀手上的《賽場》雜誌來。可是沒過多久,邦德爾又把頭探了進來。
「對不起,」她說到,「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奧斯瓦德·庫特爵士是幹什麼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蒸汽壓路機。」
「我不是問你對他的印象。我想知道他是怎麼賺錢的,做褲子鈕扣,還是什麼別的?」
「哦,我明白了。他是搞鋼鐵的,有一家全英國最大的鋼鐵廠,或者類似什麼的,隨便你怎麼說吧。當然,他現在用不著親自打理了。是一家公司,也許是好幾家。他請我當了個董事,或者類似的職位,對我來說相當不錯,什麼事也不用做,大家每年到城裡的大飯店去一兩次,景隆街或利物浦街,圍坐在一張擺放著考究文具的桌子旁,然後聽庫特或者哪個精明的傢伙發表一通演講,裡面儘是數字。不過,好在聽不聽都無所謂,而且我告訴你,開完會常常還有一頓豐盛的午餐。」
邦德爾對凱特勒姆勳爵說的午餐並不感興趣,沒等他說完,她就走開了。在回倫敦的路上,她琢磨著怎麼把搜集到的所有信息串聯起來。
目前看來,鋼鐵和嬰兒福利似乎扯不上邊。那麼,其中必定有一個是幌子,想必是後者了。麥卡塔夫人和那個年輕的匈牙利伯爵夫人就可以排除了,她們只是被用來掩人耳目的。對了,整件事的關鍵似乎是那個不起眼的赫爾·埃伯哈德先生。他不像是喬治·洛馬克斯會邀請的那類人。比爾含含糊糊說過他是搞發明的。還有就是航空部長和做鋼鐵生意的奧斯瓦德·庫特爵士。這些人湊在一起必有原因。
再猜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邦德爾索性不再想了,專心思考起即將與凱特勒姆侯爵夫人的見面。
侯爵夫人住在倫敦上流社區一幢幽暗的大房子裡,裡面瀰漫著火漆、鳥食和花朵略微腐敗的氣息。凱特勒姆侯爵夫人是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身上無論什麼地方都碩大無比。她的體態不僅僅是豐滿,簡直可以用巨大來形容了。她長著一個碩大的鷹鉤鼻,戴著一副金邊夾鼻眼鏡,嘴唇上面的汗毛濃密得讓人懷疑是不是長了一撇小鬍子。
見到侄女,她有些驚訝,但臉上還是冷冰冰的。邦德爾得體地親了她一下。
「真是少見呀,艾琳。」她冷冷地說。
「我們剛回來,瑪西亞伯母。」
「我知道。你父親好嗎?還是跟以前一樣?」
她的語氣帶著輕蔑,對第九任凱特勒姆勳爵阿拉斯泰爾·愛德華·布倫特沒有絲毫好感。如果她聽說過「可憐蟲」這個詞,一定會這麼稱呼他的。
「爸爸很好,他現在在煙囪別墅。」
「哦。艾琳,你知道的,我一向不贊成把煙囪別墅租出去。從很多方面來說,那兒就是一個歷史紀念碑,不該讓它掉價。」
「亨利伯伯在世的時候它一定很風光。」邦德爾微微嘆了口氣。
「亨利明白自己的責任。」亨利的遺孀說道。
「想想到那裡的客人,」邦德爾出神地說道,「全是歐洲的政要。」
凱特勒姆侯爵夫人嘆了口氣。
「憑良心說,那兒不止一次創造了歷史,」她感慨道,「要是你父親……」
她傷心地搖了搖頭。
「我爸爸厭倦了政治,」邦德爾說道,「不過我倒覺得政治是一門令人著迷的學問,尤其是對知曉其中內幕的人來說。」
她說這番話完全是言不由衷,但卻絲毫沒有臉紅。瑪西亞伯母有點吃驚地看著她。
「很高興聽你這麼說,」她說道,「艾琳,我總以為你除了及時行樂之外,對其他的都漠不關心。」
「以前是這樣的。」邦德爾答道。
「你還年輕,這不錯,」凱特勒姆侯爵夫人若有所思地說道,「憑你的優點,如果你嫁對了人,就有可能成為當今政壇最重要的女政治家。」
邦德爾嚇了一跳。有那麼一會兒,她甚至擔心這位伯母馬上就會給她找一位合適的丈夫來。
「但我覺得自己太笨了,」邦德爾說道,「什麼都不懂。」
「這個容易,」凱特勒姆侯爵夫人爽快地說道,「我有一些資料,你可以拿去看看。」
「謝謝您,瑪西亞伯母。」邦德爾說道,接著她又發起了第二輪進攻。
「不知道您認不認識麥卡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