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是嗎?」吉米說道,「太絕了。也許現在的女孩不留長髮,所以沒辦法像你那樣。」
「倒也是,」庫特夫人承認道,「不過,唉,還有其他很多辦法呀。我記得我還是姑娘的時候,我的一個……呃,小伙子……從地上撿起一把小石子。當時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姑娘馬上就對我說,他想把它們珍藏起來,因為我的腳在上面踩過。真浪漫,我當時就想。雖然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時正在上礦物學的課……也許是地質學……在一所技術學校。不過我喜歡那樣的想法……把女孩的手帕偷來珍藏……還有類似的事情。」
「要是女孩想要擤鼻涕那就難堪了。」講求實際的塞西傑先生說道。
庫特夫人放下手中的毛線活兒,和藹地瞅著他。
「得了吧,」她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某個女孩?想跟她組建個小家庭過日子?」
吉米的臉一下子通紅,含含糊糊也不知說了些什麼。
「在煙囪別墅的時候,我覺得你跟一個女孩處得很不錯……叫維拉·達文特里。」
「您說的是襪子?」
「他們都這樣叫她,」庫特夫人承認道,「我也不知為什麼,但這個名字很不雅。」
「噢,她是個出類拔萃的女孩子,」吉米說道,「我很想再見到她。」
「下個周末她要到我們家來。」
「是嗎?」吉米說道,盡力表現出渴望的神情。
「是的。你……你想來嗎?」
「我很想來,」吉米誠懇地說道,「真是太謝謝您了,庫特夫人。」
他再三道謝,這才離去。
不久,奧斯瓦德爵士來到了他妻子的身邊。
「那個小混混在跟你囉嗦些什麼?」他問道,「我看他不順眼。」
「他可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庫特夫人答道,「而且那麼勇敢。你瞧人家,昨天晚上還受了傷呢。」
「是啊,誰叫他愛管閒事到處亂跑。」
「你對他太不公平了,奧斯瓦德。」
「他這一輩子就沒幹過一件正經事兒,就是個廢物。他要是再這樣下去,永遠也出不了頭。」
「昨天晚上你肯定著涼了吧,」庫特夫人說道,「你可不要得了肺炎。前幾天弗雷迪·理查茲就是得肺炎死的。哎呀,奧斯瓦德,一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危險的竊賊,而你還在那裡閒逛,我就手腳冰涼。他很可能開槍打你。對了,我已經邀請塞西傑先生下個禮拜到我們家過周末了。」
「荒唐,」奧斯瓦德爵士說道,「我不喜歡那個年輕人來我們家,你聽見沒有,瑪麗亞?」
「為什麼不呢?」
「跟你沒關係。」
「那太對不起了,親愛的,」庫特夫人溫和地說道,「可我已經邀請他了,現在也沒辦法了。幫我把那個粉紅色線團撿起來好嗎,奧斯瓦德?」
奧斯瓦德爵士臉色鐵青,彎腰撿起了線團。他看了看妻子,猶豫不決。庫特夫人則仍舊心平氣和地織著毛線。
「我尤其不希望塞西傑下個周末到我們家去,」他終於開口說道,「貝特曼跟我說了他的很多事,他們以前是同學。」
「說了些什麼?」
「沒一句好話。其實,他還認真地提醒我要提防他。」
「他是這麼說的?」庫特夫人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十分看重貝特曼的判斷力。他從沒錯過。」
「哎呀,」庫特夫人說道,「看來我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當然,要是我早知道,就不會請他來了。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奧斯瓦德。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她開始小心翼翼地收拾手上的毛線活兒。奧斯瓦德爵士看著她,好像要說什麼,但又聳聳肩沒有說出口。他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庫特夫人走在前面,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她喜歡自己的丈夫,不過她也喜歡在暗地裡一意孤行——以一種不易察覺的、完全女性的方式。
第二十六章 圍繞高爾夫球的話題
「你那位朋友真是個好女孩,邦德爾。」凱特勒姆勳爵說道。
洛蘭已經在煙囪別墅待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深得主人的好感,這主要是因為她虛心接受主人對她五號高爾夫鐵頭短球桿擊球技術的教誨。
凱特勒姆勳爵厭倦了大冬天出門,便打起了高爾夫球。他的球技並不高明,但這反而令他對這項運動尤其熱衷。他把早上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揮舞五號球桿,把球高高打過各式各樣的灌木叢之上;更準確地說,是把時間花在把球打出去之上。結果他的猛力揮舞,把天鵝絨一般平整的草皮大片大片地弄壞,令麥克唐納悲痛欲絕。
「我們必須設計一套小小的程序,」凱特勒姆勳爵鄭重其事地說道,「一套小小的運動程序。好啦,注意看這一桿,邦德爾。提起右膝,慢慢往後擺,頭不要動,要手腕用力。」
球的上部挨了重重一擊,飛過草坪消失在一大片杜鵑花叢中。
「奇怪,」凱特勒姆勳爵說道,「怎麼搞的?對了,邦德爾,你那個朋友是個相當不錯的女孩。在我的引導下,她真的對高爾夫球產生了強烈的興趣。今天早上她就打出了不少好杆……差不多快趕上我了。」
凱特勒姆勳爵漫不經心地又打出一桿,掀起了一大片草皮。
麥克唐納恰好路過,看到之後他趕緊把掀掉的草皮找回來,牢牢地按回原處,然後瞥了凱特勒姆勳爵一眼,這一眼足以讓任何人羞愧得一頭鑽到地底下去,除非他是一個狂熱的高爾夫球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