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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爾一直冷靜地聽著,等安東尼講完,他的眼裡閃現出一絲悠遠的光芒。
「你知道嗎?」他說,「總有一天,你會惹禍上身的。」
「你的意思是,我又一次逃脫了拘押之災?」
「寬大處理,我們信奉多行不義。」巴特爾警長說。
「表達真是巧妙,」安東尼說,「看破又不說破。」
「我一直想不通的就是,」巴特爾說,「你為什麼會現在把這件事說出來。」
「怎麼解釋呢。」安東尼說,「巴特爾警長,我現在已經高度認可了你的能力。在緊要的節骨眼兒上,你的表現一直很優秀,就像今天晚上這樣。我覺得,如果我有所保留,會嚴重妨礙你的發揮。你理應了解所有情況。我已經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但現在情況還是一團糟。在今天晚上以前,我不說,是為了保護瑞福太太。但是現在已經證明了那些信與她完全無關,那麼她和我同謀就是無稽之談。我一開始替她出的主意可能實在不妥,但當時她說她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所以給了那個人錢讓他不要公開,我就是相信她。」
「陪審團可不會相信的,」巴特爾說,「他們從來沒有什麼想像力。」
「那你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安東尼好奇地望著他。
「凱德先生,你知道的,我的工作都是跟那些所謂上層階級打交道。大多數人總是會揣摩別人的想法,但是兩種人不會,流浪漢和貴族。他們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在乎別人對他們的看法。我說的不是那些遊手好閒、只喜歡參加派對的富家子,而是那些與生俱來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人。在我看來,那些上層階級的人都是一個模子,他們無畏、誠實,有的時候卻極度愚蠢。」
「很有趣的演講,我覺得以後你也應該寫一部回憶錄,也很值得一讀呢。」
警長聽了他的建議笑了,但沒有說話。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安東尼繼續說,「你是不是認為我和斯坦尼斯的那件事有關聯?從你的態度來看,我能感覺到你有這個想法。」
「不錯,我有這種預感,但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證據。凱德先生,你做得很漂亮,一絲不苟。」
「很高興聽你這麼說。」安東尼說,「我有一種感覺,自從見到你,你就總給我設一些小陷阱。總體而言,我都能不入套,但還是能感受到強大的壓力。」
巴特爾倔強地笑了笑。
「這就是釣大魚的辦法:先縱,任由他去折騰,他的精力總有耗盡的時候,到最後,就擒到了。」
「你是個令人愉快的傢伙,巴特爾。我想知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擒我呢?」
「多行,」巴特爾引用之前的話,「多行不義。」
「同時,」安東尼說,「我還是個非職業的助手?」
「的確如此。」
「是你這個福爾摩斯的華生?」
「偵探小說大多都是胡說八道,」巴特爾面無表情地說,「不過讀起來很有意思。」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有的時候也是有用的。」
「怎麼個有用法?」安東尼好奇地問。
「會讓讀者普遍覺得警察都是蠢貨。這樣碰到一個業餘水平的犯罪時,比如命案之類,就有用了。」
安東尼默默地看了他幾分鐘,巴特爾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偶爾眨眨眼,平靜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過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
「這個時間去睡覺也沒什麼用了。」他說,「等爵爺一起床,我就得去找他聊聊。現在所有人想走就可以走了,但如果爵爺可以以個人的名義邀請客人留下來,我會感激不盡。先生,你要是不反對的話,請接受他的邀請,還有瑞福太太。」
「你找到那把手槍了嗎?」安東尼突然問。
「你是指打死麥可親王的那把手槍嗎?還沒有。不過,肯定就在別墅裡面,或者別墅的院子裡。我從你這兒得到了一個靈感,還派了幾個人去翻過鳥窩。如果能拿到那把手槍,這個案子就有些眉目了。還有那捆信。你說過裡面有一封信的抬頭是『煙囪別墅』對吧?那一定是他寫的最後一封信,裡面肯定會提到如何找到鑽石。」
「對于吉塞普的死,你有什麼想法?」
「他是一個慣偷,應該是被維克多王或者紅手黨人找到,然後被雇用了。如果維克多王和紅手黨人聯手而為,也不足為奇。紅手黨組織有錢有勢,但是智慧不足。吉塞普的任務是偷那本回憶錄,他們不可能知道那些信也在你手中。順便提一下,那也真是個奇怪的巧合。」
「我知道。」安東尼說,「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真挺不可思議的。」
「吉塞普拿到的居然是那些信件,他起初很懊喪。後來看到那張信箋剪下來的片斷,就想到去勒索那位太太的好點子。當然,他根本沒意識到那些信真正的價值。紅手黨的同志發現了他的所作所為,以為他是有意背叛了他們,就弄死了他。他們熱衷於處決叛徒,這可是個對他們充滿吸引力的獨特要素。我不明白的就是那把刻有『維吉尼亞』的手槍。這麼巧妙的處理絕對不是紅手黨人能想得出的。一般情況下,為了讓其他人引以為戒,他們就喜歡四處張貼他們的紅手標記。我看應該是維克多王在這裡插了一手,可是,他的動機是什麼呢,我不明白。看樣子似乎是想故意嫁禍給瑞福太太,但那樣做並沒有特殊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