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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大人,我是聽說過。喬治,也就是我的表兄喬治·羅麥克斯,有一天來找我,提到了一堆極其愚蠢的事情。他想讓我到這兒來,迎合這個麥格拉斯的心意,想辦法蠱惑他把回憶錄交出來。當然,他沒有這麼表達。他說了一大堆英國淑女這類沒用的話,但是他的意圖很明顯。也就是可憐的老喬治才能想出這種餿主意。後來,我多問了幾句,他就開始用謊話搪塞我。其實他的話連兩歲的小孩都騙不過。」
「不管怎麼說,他的計劃看來已經成功了。」安東尼說,「我來了,也就是他腦中的那個吉米·麥格拉斯,而且你也很合我的心意。」
「但是,對可憐的老喬治來說,沒有回憶錄啊!現在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了。之前我說那些信不是我寫的,你說你知道,你怎麼知道這種事?」
「我確實知道。」安東尼笑著說,「我的心理學知識很紮實的。」
「你是說,你對我的品德很有信心,所以……」
安東尼卻拼命地搖搖頭。
「完全不是這樣,我對你的品德一無所知。你可能有情人,也可能會給他寫信。但是你肯定不會對勒索的人乖乖就範。真正寫那些信的維吉尼亞·瑞福肯定嚇傻了,你卻一直在頑抗。」
「我很好奇那個真正的『維吉尼亞·瑞福』是誰,我是指她在哪兒。弄得我感覺自己好像有個分身似的。」
安東尼點了一支煙。
「你知道嗎?其中有一封信是從煙囪別墅寄出去的。」他最後問道。
「什麼?」維吉尼亞著實嚇了一跳,「什麼時候的信?」
「信上沒有日期,但是也很奇怪。」
「我敢確定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的維吉尼亞·瑞福在煙囪別墅做過客,如果有的話,卡特漢姆侯爵或者班德爾一定會給我講這個姓名的巧合。」
「嗯,太詭異了。瑞福太太,我開始深深懷疑這另外一個維吉尼亞·瑞福了。」
「她神出鬼沒的。」維吉尼亞同意地說。
「異常捉摸不定。我覺得寫信的人可能是故意用了你的名字。」
「但是為什麼呢?」維吉尼亞大聲說,「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正是問題所在,要去探究的事實在太多了。」
「你覺得是誰殺了麥可呢?」維吉尼亞突然問起來,「紅手黨同志會?」
「也有可能,」安東尼說,語調中帶著對他們的不滿,「濫殺無辜是他們的本性。」
「那我們就開始干吧。」維吉尼亞說,「我看見卡特漢姆侯爵和班德爾在一起散步。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死者到底是不是麥可。」
安東尼把船划到岸邊。沒多一會兒,他們就同卡特漢姆侯爵和他的女兒聚到一起了。
「午餐延後了。」爵爺沮喪地說。
「我猜是因為巴特爾警長破壞了廚師的心情吧。」
「班德爾,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維吉尼亞說,「對人家好點。」
班德爾認認真真地端詳了安東尼幾分鐘,仿佛當他不存在似的,然後對維吉尼亞說道:「這些好看的男人,你都是在哪兒找的啊?你是怎樣找到的?」她羨慕地說。
「把他送你了,」維吉尼亞慷慨地說,「我要卡特漢姆侯爵。」
她對侯爵笑笑,挽住他的胳膊。兩人就一起離開了。
「你會聊天嗎?」班德爾問,「還是你有一副硬脾氣,不愛說話?」
「聊天?」安東尼說,「我會嘮叨,會嘀咕,也會嘟囔,滔滔不絕的那種。有時候,我也會問問題。」
「譬如說,問什麼呢?」
「從左數第二間房是誰住?」他一邊說,一邊指向那個房間。
「好奇怪的問題!」班德爾說,「你這人真好玩兒。我想想,對,那是白蘭小姐的房間,就是那個法國的家庭教師。她竭力管教我的兩個妹妹,德西和黛西,聽起來跟歌詞似的。要是再有一個孩子,我覺得就可能會叫德樂西·梅了。但是,母親因為總是生女孩,不耐煩了。後來她死了,她以為也許會有另一個人可以為父親生一個嗣子。」
「白蘭小姐,」安東尼若有所思地說,「她來了多久了?」
「兩個月,她是我們在蘇格蘭的時候來的。」
「哈!」安東尼說,「我嗅到了一絲背叛的氣味。」
「我希望我能聞到午餐的氣味,」班德爾說,「凱德先生,要不要叫上警察廳的人和我們一起吃午餐?你是個通世故的人,懂得這種事的禮數。我們家裡從來沒出過命案。太刺激了。只可惜今天早上你已經洗脫嫌疑了。我一直想碰到一個兇手,親眼看看是不是和星期日日報上說的一樣既和善又有魅力。哎呀,那是什麼?」
班德爾口中的「那」是一輛駛向別墅的計程車,車裡坐著兩位乘客。一位個子很高,光頭,黑鬍子;另一位個子矮一點,看起來年紀也輕一點,蓄著黑色的小鬍子。安東尼一眼認出那個高個子男人。他猜測真正害得他身邊的女伴驚叫起來的正是這個人,而不是那輛計程車。
「如果我沒猜錯,」他說,「那位是我的老朋友,洛洛普賴特耶奇爾男爵。」
「什麼男爵?」
「為了順口,我叫他洛利普。他的本名太拗口了,簡直讓人動脈硬化。」
「今天早上電話都要被打爆了。」班德爾說,「就是男爵吧!我能預感到他下午肯定會找我,整個上午我都在應付艾薩克斯坦。管什麼鬼的政治,讓喬治去收拾他的爛攤子吧!凱德,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去看看我那可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