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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的,」安東尼心想,「怎麼可能人人都覬覦那該死的回憶錄,估計是我得了妄想症。」
吃過晚飯、收拾停當之後,他便開始研讀起那本回憶錄。但是老伯爵的字跡實在是太難讀了,整個過程進展非常緩慢。蝸牛般的速度讓他不禁連連打哈欠,讀完第四章 ,他終於放棄了。
到目前為止,那個回憶錄都極其無聊,根本連個醜聞的影子都沒有。
他把桌上的信件和回憶錄的包裝袋斂在一起,鎖在了手提箱裡。然後鎖上房門,在門裡面頂了把椅子,又從浴室取了個水瓶放在椅子上。
安東尼觀察了一圈自己的防禦工程,然後得意洋洋地脫下衣服,上床去了。他又看了一會兒回憶錄,很快就覺得眼皮發沉。於是把稿件都塞到枕頭底下,關了燈,很快就睡著了。
大約睡了四個小時,安東尼忽然被什麼東西驚醒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可能是聲音,也可能只是這麼多年冒險生活培養出的危險意識。
他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試著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直到聽見若隱若現的沙沙聲,他才意識到有個黑影正蹲在窗戶前面的手提箱旁邊。
安東尼猛地跳下床,飛快地打開燈。那個蹲在手提箱旁邊的身影一下子站了起來,正是那個服務員,吉塞普。他手裡握著一把細長的刀,朝著安東尼就沖了過來。安東尼這才回過神,看清自己危險的處境。他手無寸鐵,而對方卻是有備而來。他往旁邊一閃,吉塞普撲了個空。兩個人抱成一團,在地上廝打起來。安東尼緊緊地抓住吉塞普的右臂,以便推開他的刀,並將他的右臂扭到身後。但那個義大利人的左手卻抓住了安東尼的喉嚨,掐得他喘不過氣來。但是安東尼抓住對方右臂的手一直沒有放開。
「咣當」一聲,刀子掉在了地上。義大利人一個急轉身,擺脫了安東尼的控制。安東尼也爬起身來,沖向門口,想要擋住對方的去路。但是當他看見完好無損的椅子和水瓶時,他一下子明白自己搞錯了,但是為時已晚。
吉塞普是從窗戶溜進房間的。趁著安東尼跑向門的空當,他沖向陽台,一躍跳進隔壁的陽台,然後穿過隔壁的窗戶逃走了。
安東尼知道已經來不及追他,他早就為自己安排好了撤退的路線,貿然追過去只會讓自己身處險境。
他走到床邊,把手伸到枕頭底下,拿出回憶錄。真是萬幸,沒有把它放進箱子裡。他走到箱子旁邊,往裡看了一眼,想要把那些信件取出來。
然後,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因為,他發現,那些信件已經不見了。
第六章 溫柔的勒索
三點五十五分,維吉尼亞·瑞福準時回到了龐德街的寓所,她之所以這麼準時完全是出於正常的好奇心。她自己開的門,但是一走進門廳,奇弗斯就面無表情地叫住了她。
「打擾一下,太太,有個人要見你。」
奇弗斯有些欲言又止,但維吉尼亞卻沒有留意。
「羅麥克斯先生嗎?他在哪兒呢?在休息室嗎?」
「不,太太,不是羅麥克斯先生。」奇弗斯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自責,「我本來不想讓他進來的,但是,他說他有很重要的事,與去世的上尉有關。聽他這麼說,我想你也許會想見他。所以……我就讓他去書房裡了。」
維吉尼亞站著思索片刻。守寡的這幾年,她很少談到她的丈夫。有的人以為,她表面的雲淡風輕的是為了掩飾內心的傷痛;也有人認為恰恰相反,覺得維吉尼亞根本就不在乎蒂姆·瑞福,所以連樣子都不願意做。
「我應該早點說,太太。」奇弗斯接著說,「那個人看起來是個外國人。」
維吉尼亞一聽這話,起了一點興致。她的丈夫曾經在外交部門就職,他們在赫索斯拉夫住過一陣,直到後來發生了轟動的國王與王后被殺事件才回國。這個人可能是個赫索斯拉夫人,也可能是他們的老傭人,現在窮困潦倒了。
「你做得很好,奇弗斯。」她很快地答覆他,並讚許地點點頭,「你剛才說他現在在哪兒呢?書房嗎?」
她輕快地穿過門廳,然後打開了餐廳側面那個小房間的門。
客人正坐在壁爐旁邊的椅子上,看見她進門,站了起來,望著她。維吉尼亞記憶力很好,一眼就斷定這個人她從沒見過。對面的男人個子很高,皮膚黝黑,身軀柔韌,肯定是個外國人。不過應該不是赫索斯拉夫人,她推測是個義大利人或者西班牙人。
「你找我?」她問道,「我是瑞福太太。」
那人沉默了一兩分鐘,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上下打量著她,好像正在仔仔細細做鑑定似的。這讓她立馬感覺到了一種隱形的無禮。
「有什麼事嗎?」她有點不耐煩地說。
「你是瑞福太太?蒂莫西·瑞福太太?」
「是的,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沒錯。瑞福太太,你肯見我,這樣很好。要不然,就像我和你的管家說的那樣,我就得找你的丈夫了。」
維吉尼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強壓住了差點要說出口的反駁。她冷冷地說:「那可有點難。」
「我覺得不難,我這人很執著的。不過,還是說重點吧,你認識這個吧?」
他揮舞著手裡的東西,維吉尼亞卻不太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