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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來喘了一口氣。
「好的,好的,」伯納比少校說,「別在我這兒耽誤時間了,柯蒂斯夫人。」
「確實,柯蒂斯先生要喝茶了。」柯蒂斯夫人沒有要走的跡象,繼續說道,「我可不是那種一直站著不動聊八卦的人。去干你的活兒吧。說到工作,還是好好地清理一次屋子吧,先生。」
「不!」伯納比少校大聲說道。
「距離上次打掃已經一個月了。」
「不。我想知道能在哪裡拿到我的東西。清理過後,所有東西都變地方了。」
柯蒂斯夫人嘆了口氣,她是個很有熱情的清潔員。
「懷亞特上尉應該做一次大掃除了。」她說道,「上尉那個骯髒的僕人——我真好奇,他知道怎麼做掃除嗎?討厭的黑傢伙。」
「沒有人能比印度僕從更好了,」伯納比少校說,「他們會幹活兒,而且不亂說話。」
最後一句話里的暗示沒能在柯蒂斯夫人身上起到作用。她的思緒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
「她收到了兩封電報,半個小時前收到的,嚇了我一大跳。但是她讀得倒是很冷靜。然後她告訴我她要去埃克塞特,直到明天才會回來。」
「她帶著那個年輕人一起去了嗎?」少校心懷一線希望地問道。
「不,他還在這兒。一個說話挺舒服的年輕人,他倆可以湊成不錯的一對兒。」
伯納比少校哼了一聲。
「好了,」柯蒂斯夫人說,「我要走了。」
少校幾乎都不敢呼吸,怕她注意力被分散之後又不走了。但是這次柯蒂斯夫人說到做到,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少校鬆了一口氣,拿出菸斗來,開始閱讀一份礦產計劃書,措辭十分樂觀,樂觀到除了寡婦和退役士兵之外,所有人都會起疑心。
「百分之十二。」伯納比少校,「聽起來很不錯……」
第三場談話是在隔壁,懷亞特上尉正在對瑞克夫特先生侃侃而談。
「像你這樣的傢伙,」他說,「完全不了解世界。你從來沒有真正生活過,沒有過過苦日子。」
瑞克夫特先生什麼都沒說。在懷亞特上尉面前很難不說錯話,通常比較安全的做法就是什麼都不回答。
上尉靠著他病人用椅的一邊。
「那個婊子哪兒去了?那個漂亮姑娘。」他加了一句。
他腦子裡會產生這種聯想是很自然的。但是瑞克夫特先生卻很少有這種想法,他用震驚的表情看著對方。
「她在這兒做什麼?我想知道。」懷亞特上尉命令道,「阿卜杜爾!」
「閣下?」
「布莉哪兒去了?它又跑出去了嗎?」
「它在廚房裡,閣下。」
「好吧,別餵它。」他說完又重新陷進椅子裡,開始繼續說,「她想得到什麼?來這樣的地方,她要和誰聊天?你們這些老傢伙會讓她感到無聊的。我今天早上跟她說了話。她肯定會驚訝在這種地方還能找到像我這樣的男人。」
他理了理自己的鬍子。
「她是詹姆斯·皮爾森的未婚妻,」瑞克夫特先生說,「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因為涉嫌殺害特里威廉被捕的人。」
懷亞特剛剛舉到嘴邊的威士忌玻璃杯掉到了地板上。他立刻朝阿卜杜爾咆哮起來,詛咒他沒有在挨著他椅子的適當角度安置一張桌子。然後他又繼續談話。
「原來如此。一個小職員配不上她,那姑娘需要一個真正的男人。」
「皮爾森先生長得很不錯。」瑞克夫特先生說。
「長得不錯,長得不錯,一個姑娘可不需要理髮店裡的模型。那種每天在辦公室里上班的年輕人懂得什麼是生活?他對現實生活又有什麼經驗?」
「可能這次被當成謀殺犯的體驗對他來說就足夠支撐一陣子了。」瑞克夫特先生乾巴巴地說。
「警察確定是他幹的,嗯?」
「若非相當肯定,警察是不會逮捕他的。」
「鄉巴佬。」懷亞特上尉輕蔑地說道。
「那可未必,」瑞克夫特先生說,「在我看來,納拉科特探長是個有效率、有能力的人。」
「你今天早上在哪裡見到他的?」
「他到我家來拜訪我。」
「他沒有來拜訪我。」懷亞特上尉很受傷地說。
「嗯,畢竟你不是特里威廉的好友之類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特里威廉是個一毛不拔的吝嗇鬼,我當著他的面也會這麼說。他可不敢指揮我,我才不像這裡的其他人那樣對他卑躬屈膝。總是順便拜訪,順便拜訪,太多順便拜訪了!我一個星期、一個月或者一年見不見人,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過誰了吧,不是嗎?」瑞克夫特先生說。
「對,而且我為什麼要見人?」易怒的殘障老兵敲著桌子。瑞克夫特先生意識到,他又像平時一樣說錯話了,「我他媽的為什麼要見人?告訴我為什麼?」
瑞克夫特先生謹慎地保持了沉默,上尉的暴怒平息下來。
「無論如何,」他咆哮道,「要是警察想了解特里威廉,他們就應該來找我。我週遊世界,有判斷力。我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的價值。找那些顫顫巍巍的老傢伙和老太太能知道什麼?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