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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赫爾克里·波洛答道,「這倒有點困難。」他接著問道:「我想有時會有這種情況吧,信寄到了這裡,但實際上收信人卻不住在這兒?」
「確實會有這種情況。」
「那這些信件您會怎麼處理呢?」
「哦,我們會保留一陣子。您知道,也許收信人過幾天就會到。當然,長時間無人認領的信件或包裹都會被退回郵局。」
赫爾克里·波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接著他又補充道,「其實是這麼回事,我給一個住在這兒的朋友寫了封信。」
哈特太太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就對了。我準是在某個信封上見到過柯蒂茲這個名字。可是,我們這兒住著很多退伍軍人,來來去去的——讓我查查看。」
她端詳著牆上那個信件架。
赫爾克里·波洛說道:「那封信沒在這兒。」
「那大概已經被退回郵局了。太對不起了,但願不是什麼要緊事吧?」
「不,不,不是什麼要緊事。」
他朝門口走去,哈特太太帶著滿身刺鼻的紫羅蘭香水味兒緊追不捨。
「萬一您的朋友來了……」
「大概不會來了,我想必是搞錯了……」
「我們的房價很公道,」哈特太太說,「餐後咖啡免費。您也許想參觀一兩套我們的臥室起居室兩用客房……」
赫爾克里·波洛費了不少力氣才脫身出來。
4
薩繆爾森太太家的客廳比霍金太太家的更寬敞,裝潢更富麗堂皇,暖氣更是悶熱得令人窒息。赫爾克里·波洛在一張張金漆雕花案幾和成群的雕塑之間眼花繚亂地擇路而行。
薩繆爾森太太的個子比霍金太太高,頭髮用雙氧水漂過。她的獅子狗叫南基波,正瞪著兩隻鼓鼓的眼睛傲慢地審視著波洛。卡納比小姐有點矮胖,薩繆爾森太太的女伴基布爾小姐卻骨瘦如柴,但她講起話來同樣滔滔不絕而且也有點氣喘吁吁的。同樣的,她也因為弄丟了南基波而受到了責備。
「真的,波洛先生,這真是件令人吃驚的事。全都發生在眨眼之間。就在哈羅德公園外面。有位看護問我幾點了。」
波洛打斷了她的話:「一位看護?醫院裡的那種嗎?」
「哦不,不是的……是一位看孩子的保姆。那個孩子也是可愛極了!一個可愛的小傢伙!粉嘟嘟的小臉蛋!據說倫敦的孩子看起來都不太健康,可我敢肯定——」
「艾倫!」薩繆爾森太太喊了一聲。
基布爾小姐臉紅了,嘟囔了幾聲就沒了動靜。
薩繆爾森太太尖刻地說道:「就在基布爾小姐彎著腰看一輛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嬰兒車的時候,那個膽大包天的惡棍割斷了狗繩,把南基波偷走了。」
基布爾小姐眼淚汪汪地嘟囔道:「全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我轉身一看,寶貝狗狗就不見了……只剩下半截狗繩在我手裡晃悠。也許您想看一下那根狗繩吧,波洛先生?」
「不必了。」波洛連忙說道,他無意收集一大堆被割斷了的狗繩。「我明白了,」他接著說道,「很快您就收到了一封信,是吧?」
接下來的經過一模一樣:勒索信、威脅割掉南基波的耳朵和尾巴。只有兩點不一樣:這次勒索的款項是三百英鎊,這次送錢的地址是——肯辛頓區克隆梅爾花園七十六號,哈林頓旅館布萊克利海軍中校收。
薩繆爾森太太接著說道:「南基波被平安送回來以後,我親自到那個地址去了一趟,波洛先生。不管怎麼說,三百英鎊可不是個小數目。」
「那是。」
「我一眼就看見裝著錢的信封還塞在大廳里的信件架上。等老闆娘的時候,我順手把那封信塞進了自己的手提包。可惜的是……」
波洛替她說道:「可惜的是,您打開信封一看,裡面裝的只是一沓白紙。」
「您是怎麼知道的?」薩繆爾森太太充滿敬畏地望著他。
波洛聳了聳肩膀。
「很明顯嘛,親愛的夫人,那個賊人把狗送回來之前肯定先要把錢弄到手。他把鈔票換成白紙,再把信封塞回信件架上,免得有人發現那封信不見了。」
「根本就沒有什麼布萊克利中校在那兒住過。」
波洛微微一笑。
「當然啦,我丈夫對這事極為惱火。實際上,他氣得臉都青了,真的青了!」
波洛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您採取果斷行動之前……呃……沒跟他商量嗎?」
「當然沒有。」薩繆爾森夫人肯定地說。
波洛不解地望著她。那位夫人連忙解釋道:「我絕不能冒那個險。男人在涉及錢的問題上總是特別古怪。雅各布肯定會堅持報警的。我不能冒那個險。我那可憐的寶貝兒南基波,天知道它會出什麼事!當然,事後我不得不告訴我丈夫,因為我得解釋為什麼我在銀行透支了。」
波洛輕聲說道:「理所當然……理所當然。」
「我從沒見過他發那麼大的脾氣。男人啊,」薩繆爾森太太一邊說,一邊重新整理了一下她那漂亮的鑽石手鐲,轉了轉手指上的幾枚戒指,「除了錢,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5
赫爾克里·波洛乘電梯上樓來到約瑟夫·霍金先生的辦公室。他遞上名片,卻被告知約瑟夫爵士此刻正忙,不過很快就能見他。最終,一位高傲的金髮女郎從霍金先生的辦公室里昂然而出,手上捧著一摞文件。她從這個古怪的小個子身邊經過時不屑地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