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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魯埃的房間是頂層的一間小屋。盧茲醫生穿著睡袍,正忙著給傷者的臉纏上紗布。
他們走進去時他轉過頭來。
「啊!是你啊,施瓦茲先生。這事真歹毒。他們簡直是屠夫!滅絕人性的禽獸!」
德魯埃一動不動地躺著,隱隱發出呻吟聲。
施瓦茲問道:「他情況危險嗎?」
「他死不了,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可他絕不能說話,絕不能激動。我已經把傷口包紮好了,沒有敗血症的危險。」
三人一起離開了房間。施瓦茲問波洛:「您剛才說古斯塔夫是名警官?」
赫爾克里·波洛點了點頭。
「可他到酒店這兒來幹什麼呢?」
「他受命追捕一個非常危險的罪犯。」
波洛用寥寥數語解釋了一下情況。
盧茲醫生說道:「馬拉舍?我在報上看到過這個案件。我很想見見那個傢伙,這裡面有點深奧的心理變態現象!我很想了解他童年時代的詳細情況。」
「對我來說,」赫爾克里·波洛說道,「我很想知道此時此刻他在什麼地方。」
施瓦茲說道:「難道他不是咱們鎖在儲物間裡的那三個人中的一個嗎?」
波洛用一種不滿意的語氣說道:「有可能……嗯,可我,我不敢肯定……我倒有個想法……」
他停了下來,盯著腳下的地毯。那是一張淺黃褐色的地毯,上面有許多鐵鏽色的印子。
赫爾克里·波洛說道:「腳印——我想這是踩過血跡的腳印。從酒店沒人住的那邊踩過來的。快!咱們得趕緊到那邊去一趟!」
另外兩人跟著他通過一扇旋轉門,沿著一條布滿灰塵的昏暗走廊走去。他們轉過拐角,一路沿著地毯上的腳印來到一扇半開著的門前。
波洛推開那扇門,走了進去。
他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這是一間臥室,床有人睡過,桌上放著一個盛著食物的托盤。
地板中央躺著一具男人的屍體,身材中等,個子偏高,遭受了野蠻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兇殘攻擊。他的雙臂和胸口上有十餘處傷口,頭和面部幾乎被砍得稀爛。
施瓦茲從嗓子眼兒里發出一聲驚叫,他扭過頭去,似乎差點兒吐了出來。
盧茲醫生也用德語驚叫了一聲。
施瓦茲有氣無力地問道:「這傢伙是誰?有人知道嗎?」
「我猜,」波洛說道,「這兒的人管他叫羅伯特。一個非常不中用的侍者……」
盧茲走近了一點,彎腰俯視屍體。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一樣東西。
死者的胸口處別著一張紙,上面用墨水草草寫著:
馬拉舍再也殺不了人。也不能再搶劫他的朋友了!
施瓦茲突然喊道:「馬拉舍?這麼說,他就是馬拉舍!可他為什麼要跑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呢?您為什麼又說他叫羅伯特呢?」
波洛說道:「他在這裡裝扮成一名侍者——從各方面來講都是個很蹩腳的侍者。因此他被解僱時沒人感到驚訝。他離開了這兒,據說是回到安德瑪特去了。但是沒人看見他離開。」
盧茲醫生用他那緩慢而低沉的聲調問道:「那麼……您認為發生了什麼事?」
波洛答道:「我認為這就解釋了經理那緊張不安的神情。馬拉舍一定給了經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作為賄賂,好允許他偷偷留下來並藏在酒店暫時不用的房間裡……」
他又若有所思地說道:「可經理對此並不高興。哦,真的,他一點也不高興。」
「馬拉舍就一直住在不開放的這一側,除了經理,誰也不知道嗎?」
「看來是這樣的。要知道很可能就是這麼回事。」
盧茲醫生問道:「那他怎麼被殺了?誰殺了他呢?」
施瓦茲大聲說道:「這很簡單。他原本該跟同夥分那筆錢,可他沒分。他欺騙了他們。他跑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先避一下風頭。他以為這裡是世上他們最不可能想到的地方,可他錯了。不知怎的,他們探聽到了風聲,就一路追了過來。」他用鞋尖碰了一下那具屍體,「然後就把他給了結了——就像這樣。」
赫爾克里·波洛喃喃道:「沒錯,這跟咱們想像的那種碰面大不一樣。」
盧茲醫生煩躁地說道:「你們說的這些都很有意思,可我關心的是我們目前的處境。這裡有個死人,我手邊還有個傷員,藥品很有限,我們現在又與世隔絕!這種局面還要持續多久啊?」
施瓦茲加上一句。「而且儲物間裡還鎖著三個殺人犯吶!這真是一個我想稱為『蠻有意思』的局面。」
盧茲醫生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波洛說道:「首先,咱們得抓住經理。他不是一個罪犯,只是個貪財的傢伙,也是個膽小鬼。咱們讓他幹什麼他都會幹的。我的好朋友傑克和他的老伴兒或許可以提供些繩索。那三名歹徒必須得關在一個我們可以嚴密看守的地方,直到救援趕到。我想施瓦茲先生那把自動手槍能幫助我們的計劃有效執行。」
盧茲醫生又問道:「我呢?我能幹點什麼?」
「您,醫生,」波洛嚴肅地說,「盡最大努力照顧您的傷員。我們其他人都得堅持不懈地保持警惕,同時等待救援。沒有別的辦法了。」
6
三天以後,有一小隊人在清晨時分來到酒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