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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克里·波洛走到外面,漫無目的地四處轉了轉,轉到了廚房。在這裡他跟那個老頭兒傑克聊了起來。傑克脾氣暴躁又多疑,不過他的老婆,那個廚娘,就隨和多了。「真走運,」她對波洛說道,「存了一大批罐頭。」不過她本人並不喜歡吃罐頭食品——價格貴得要命,裡面又有什麼營養呢?慈悲的上帝從來沒想叫人們靠吃罐頭食品活命。
話題轉到酒店員工這方面。客房女僕和其他服務員要七月初才到,不過接下來的三個星期也沒人來,或者說幾乎沒人來。大多數旅客上來吃頓午餐就下去了,她跟傑克和一名侍者可以輕鬆應付。
波洛問道:「古斯塔夫來之前,這裡還有一名侍者嗎?」
「是的,不過是個差勁的侍者,既沒有技巧,又沒有經驗。根本不入流。」
「古斯塔夫頂替他之前,他在這兒幹了多久?」
「只幹了幾天——不到一周。當然,他被辭退了我們一點也不驚訝。早晚的事嘛。」
波洛輕聲問道:「他沒抱怨一番嗎?」
「哦,沒有,他悄沒聲息地走了。他還想怎樣?這是一家高檔酒店,必須服務周到啊。」
波洛點了點頭,問道:「那他去哪兒了?」
「您說那個羅伯特嗎?」她聳了聳肩,「肯定又回到他原來幹活兒的那家小咖啡館去了唄。」
「他是坐纜車下去的嗎?」
她納悶兒地望著他。
「當然了,先生,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下去嗎?」
波洛問道:「有人看見他走了嗎?」
老兩口都睜大眼睛瞪著他。
「啊?難道您認為還有人為他那麼一個小畜牲送行嗎?還要辦一個隆重的告別儀式嗎?各人都有各人的事要做啊!」
「說得也對。」赫爾克里·波洛說道。
他慢慢走開,邊走邊抬頭望著頭頂上方的建築結構。這座大型酒店目前只有一側開放,另一側的許多房間都閒置著,門窗緊閉,沒人進去……
他轉過拐角,差點兒跟那三個玩牌的傢伙中的一個撞個滿懷。是那個面色蒼白、兩眼無神的傢伙,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波洛,咧開嘴露出了牙齒,像匹惡馬。
波洛從他身邊走過,接著往前走。前面有個人影——是那位身形高挑優美的格朗迪埃夫人。
他緊趕幾步追上了她,說道:「纜索出了事故真讓人心煩。我希望,夫人,這沒給您帶來什麼不便吧?」
她答道:「這對我來說無關緊要。」聲音非常深沉,地地道道的女低音。
她沒看波洛一眼就轉身從一扇側門走進了酒店。
5
赫爾克里·波洛很早就上床睡覺了。午夜過後,他被吵醒了。
有人正撥弄他房門上的鎖。
他坐起來,打開了燈。就在這時,門鎖被撬壞,房門大開。三個人站在那裡,正是那三個玩紙牌的傢伙。波洛覺得他們有點醉醺醺的。他們帶著一種傻乎乎的兇狠勁兒。他看到了剃刀的寒光。
塊頭最大的那個傢伙朝前走過來,叫囂著:「你這個臭偵探!呸!」
他吐出一連串髒話。三個傢伙朝床上這個手無寸鐵的人步步進逼過來。
「咱們把他切了吧,夥計們。呃,馬駒子們?咱們給偵探先生的臉開個天窗。他可不是今天晚上的頭一個!」
他們穩穩地步步進逼——手上的剃刀閃閃發光……
這時,出人意料地響起了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清脆聲音。
「舉起手來!」
他們轉過身去。施瓦茲,身穿一套極為鮮艷的條紋睡衣站在門口,手裡舉著一把自動手槍。
「舉起手來,夥計們。我槍法很準。」
他扣了一下扳機,一顆子彈從大個子耳邊呼嘯而過,嵌進了木頭窗框。
三雙手迅速地舉了起來。
施瓦茲說道:「能幫個忙嗎,波洛先生?」
赫爾克里閃身下了床。他繳下了三人手上閃光的兇器,又搜遍他們全身,確認他們身上沒有其他武器。
施瓦茲說道:「現在聽著,齊步走!順走廊走,那邊有個儲物間,裡邊沒有窗戶。就是那兒。」
他把那三個人趕進去,用鑰匙把他們鎖在了裡面。然後他轉身面對波洛,話音里流露出欣喜之情。
「要不是露了一下這玩意兒!您知道,波洛先生,家鄉有人笑話我,因為我說要帶一把槍到國外去。『你這是想上哪兒去啊?』他們問我,『去叢林嗎?』可現在,先生,該我笑了。您見過比這幫惡棍更粗野的人嗎?」
波洛說道:「親愛的施瓦茲先生,您來得正是千鈞一髮的時候。這簡直就像是舞台上的一齣戲!我可欠您一個大大的人情。」
「沒什麼。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該把這幾個傢伙交給警察,可現在偏又辦不到!這可真是麻煩。咱們最好還是去跟經理商量一下吧。」
赫爾克里·波洛說道:「哈,經理。我想咱們應該先跟那名侍者——古斯塔夫——商量一下。沒錯,那位侍者古斯塔夫其實是一名警探,是德魯埃警督的化名。」
施瓦茲瞪著他說道:「所以他們才那麼干!」
「誰幹了什麼啊?」
「這幫惡棍第二個才來找的您。他們已經把古斯塔夫砍傷了。」
「什麼?」
「跟我來。那位醫生正忙著照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