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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再次亮起時,赫爾克里·波洛已經走在寬闊的台階中間了。站在門口的警官們向他敬了個禮,他走了出去,來到街上,轉向拐角那邊。拐角處,一個渾身散發著臭氣、紅鼻頭的小個子緊靠著牆站著。那人用焦急而沙啞的聲音悄聲說道:「我在這裡吶,老闆。是我該幹活兒的時候了嗎?」
「是的,干吧。」
「這附近可有不少警察吶!」
「沒關係。我已經跟他們交代過你了。」
「我希望他們別干涉,行嗎?」
「他們不會幹涉的。你肯定能辦成你要幹的事嗎?那條狗可是又大又凶。」
「它對我不會凶的,」小個子很有信心地說,「我有這玩意兒!有了這個,讓任何一條狗跟我下地獄都行!」
「這一回,」赫爾克里·波洛輕聲說道,「它得跟著你走出地獄!」
6
凌晨時分,電話鈴響了。
波洛拿起話筒。
賈普的聲音說道:「你讓我給你打電話。」
「對,沒錯。怎麼樣了?」
「沒發現毒品,但我們找到了那些綠寶石。」
「在哪兒找到的?」
「在李斯基德教授的口袋裡。」
「李斯基德教授?」
「你也沒想到吧?坦率地說,我也鬧糊塗了!他看上去像個被嚇壞了的娃娃,瞪著眼看著寶石,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進了他的口袋。可是媽的,我相信他說的是實話!瓦萊斯庫可以在燈滅的時候輕而易舉地把東西塞進教授的口袋。我看不出老李斯基德這樣的人怎麼會跟這種事攪到一塊兒去。他屬於那種精英知識分子階層,要知道他甚至跟大英博物館也有關係!他唯一的花費就是買書,還是那些發了霉的舊書。不,他不可能幹這種事。我現在開始覺得我們對整件事的判斷是錯的,那家夜總會裡壓根兒就沒有販賣毒品那回事兒。」
「哦,有的,我的朋友,昨天夜裡就在那裡。告訴我,沒人從你說的那個秘密出口走出去吧?」
「有,斯堪德伯格的亨利親王和他的隨從。他昨天才抵達英國。內閣大臣維塔米安·伊文斯——當一名工黨的大臣可不好干,得特別小心!沒人理會一名保守黨政客生活放蕩、花天酒地,因為納稅人會認為他花的是自己的錢,可要是一位工黨的人,公眾就會認為花的是他們的錢!總的來說就是這麼回事。貝阿特麗斯·萬納女士是最後一位,她後天就要嫁給那位年輕而自命不凡的萊姆斯特公爵了。我想這群人里不會有誰攪在這起案子裡。」
「你說得對。但是毒品昨晚就在夜總會裡,有人把它帶出來了。」
「是誰?」
「是我,我的朋友。」波洛輕輕說道。
他把話筒放了回去,切斷了賈普氣急敗壞的叫喊聲,這時門鈴響了。他走過去打開了前門,羅薩科娃女伯爵昂然走進來。
「要不是咱們倆,唉,都太老了,這傳出去影響多不好!」她喊道,「您看,我照您寫在字條上的吩咐到這兒來了。我想,還有個警察跟在我後面呢,不過他可以待在街上。好吧,我的朋友,到底是什麼事?」
波洛殷勤地幫她解下狐皮圍脖。
「您幹嗎把那些綠寶石放進李斯基德教授的口袋裡啊?」他說道,「您這樣做,多不好呀!」
女伯爵的眼睛瞪大了。
「我當然是想把那些綠寶石放進您的兜里呀!」
「哦,放進我的兜里?」
「當然,我急忙跑到您常坐的那張桌子前,可當時燈滅了,我可能陰差陽錯地放進教授的兜里了!」
「那您為什麼要把偷來的綠寶石往我的兜里放呢?」
「當時我——我得立刻拿個主意,您明白,這是最好的辦法!」
「說真的,維拉,您可有點過了!」
「可是,親愛的朋友,您為我想想嘛!警察來了,燈熄了,我們為了照顧一些身份不太方便的貴賓的隱私——這時有隻手把我的手提包從桌上拿走了。我又奪了回來,可是隔著絲絨料子我摸到裡面有什麼硬東西。我把手伸進去,一摸就知道是珠寶,而我立刻就明白是誰放進去的了!」
「哦,是嗎?」
「我當然知道!就是那個流氓!那個追逐富婆的遊手好閒的傢伙,那個惡魔,那個兩面派,叛徒,蠕動的毒蛇,豬崽子,保羅·瓦萊斯庫!」
「就是您在『地獄』的那位合伙人嗎?」
「是的,是的,他是那裡的所有人,是他出錢開設的。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背叛他,我是很忠誠的!可他居然出賣我,他想把我跟警察攪和到一起去,哼!我要把他抖摟出來——對,抖摟出來!」
「冷靜一下,」波洛說道,「現在跟我到隔壁房間去一下。」
他打開房門。那是一間小屋,猛地進來會讓人覺得這裡被一條大狗完全占滿了。刻耳柏洛斯即便在「地獄」那麼寬敞的地方都顯得巨大無比,在波洛公寓裡的這間小小的餐廳里,就越發顯得屋裡除了狗什麼都沒有了。不過,這裡還有個散發著臭味的小個子。
「我們按照計劃到您這裡來了,老闆!」小個子聲音沙啞地說道。
「杜杜!」女伯爵嚷道,「我的寶貝杜杜!」
刻耳柏洛斯用尾巴拍打著地板,但它沒有動。
「讓我介紹您認識一下威廉·希格斯先生,」波洛大聲喊著,好蓋過刻耳柏洛斯尾巴拍打地板那雷鳴般的聲音,「他是他們那一行里的大師。在昨天晚上那陣喧囂中,希格斯先生誘引刻耳柏洛斯跟著他走出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