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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確很在意他們啊。我怕赫斯特會不高興。」
「我們剛才不是在談論他們。」
「我是在談論他們。要知道,他們很重要。」
「蒂娜,你是不是自始至終都認為母親被殺的那天晚上我就在這兒?」
蒂娜沒有回答。
「你當時可什麼都沒說。」
「我為什麼要說啊?沒那個必要吧。我的意思是,是傑奎殺了她,這在當時太顯而易見了。」
「而現在看來,傑奎並沒有殺她,這一點同樣顯而易見。」
蒂娜再次點了點頭。
「所以呢?」米基問道,「所以怎麼樣?」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沿著小徑一路向上,朝著房子走去。
3
在觀景台下面的河灘上,赫斯特用鞋尖蹭著沙子。
「我不明白,這還有什麼好談的。」她說。
「你非得說說這件事不可。」唐·克雷格說。
「我不明白為什麼……光是談談,向來都沒什麼用。談了也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
「你至少可以告訴我今天早上都發生了些什麼。」
「什麼也沒發生。」赫斯特說。
「你什麼意思?什麼也沒發生?警察來過了,不是嗎?」
「哦,對,他們來過了。」
「好,那麼,他們問你們大家問題了嗎?」
「沒錯,」赫斯特說,「他們問了。」
「什麼樣的問題?」
「全是通常的那些,」赫斯特說,「其實就和以前問的一樣。問我們在什麼地方,問我們在幹什麼,以及最後看見母親還活著是在什麼時候。說真的,唐,我不想再談論這個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不,這件事還沒完呢,親愛的。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啊。」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大驚小怪的。」赫斯特說,「你又沒攪和到這件事情裡面來。」
「親愛的,我想要幫助你啊,你不明白嗎?」
「好吧,光是說說可幫不了我。我只想把它忘掉。如果你能幫我把它忘了,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赫斯特,親愛的,逃避問題是沒有用的,你必須直面現實。」
「我一直都在直面現實,就像你說的那樣,整個上午都是。」
「赫斯特,我愛你。這你是知道的,不是嗎?」
「我想是吧……」赫斯特說。
「這話什麼意思啊,你想是吧?」
「你就喜歡揪住這些沒完沒了的。」
「但我不得不這樣啊。」
「我搞不懂為什麼,你又不是警察。」
「誰是最後一個看見你母親活著的人?」
「是我。」赫斯特說。
「我知道,那會兒正好快七點,對不對,就在你準備出來見我之前。」
「就在我準備出門去德賴茅斯——去劇場之前。」赫斯特說。
「嗯,我當時就在劇場,不是嗎?」
「對,你當然在。」
「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了,對嗎,赫斯特,知道我愛你?」
「我還不太確定,」赫斯特說,「我那時候甚至都不確定我有沒有愛上你。」
「你沒有理由、沒有任何理由殺死你母親,對嗎?」
「沒有,沒什麼真正的理由。」赫斯特說。
「你說沒什麼真正的理由,是什麼意思?」
「我常常想著殺了她。」赫斯特以一種就事論事的語氣說道,「我常常說『我希望她死掉,我希望她死掉』。有時候,」她補充道,「我還夢見我殺了她。」
「你在夢裡是用什麼方法殺了她的?」
有那麼一會兒,唐·克雷格的身份仿佛不再是個情人,而成了一個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的年輕醫生。
「有時候我會沖她開槍,」赫斯特滿不在乎地說道,「有時候我會猛擊她的腦袋。」
克雷格醫生咕噥了一聲。
「那只是夢。」赫斯特說,「在夢裡我經常特別粗暴。」
「聽我說,赫斯特。」年輕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必須告訴我實情,你必須信任我。」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赫斯特說。
「事實真相,赫斯特。我要聽實話。我愛你,我會站在你這邊。如果……如果是你殺了她,那我……我想我能找出原因所在。我不會認為錯全在你。你能理解嗎?當然了,我絕不會去告訴警察的。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沒有其他人會因此受到折磨。整件事會因為缺少證據而逐漸平息下去,但是我得知道真相。」他著重強調了最後兩個字。
赫斯特看著他。她的眼睛張得很大,眼神近乎茫然。
「你想讓我跟你說什麼啊?」她說。
「我想讓你告訴我事實真相。」
「你覺得你已經知道事實真相了,對不對?你覺得……是我殺了她。」
「赫斯特,親愛的,別那樣看著我。」他抓著她的肩膀,輕輕地搖晃著她,「我是個醫生,我了解這種事情背後的原因。我知道有時人們無法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溫柔可愛,從根本上來說是好的。我會幫助你,我會照顧你,我們會結婚,然後過上幸福的生活。你再也不用感到失落,感到自己多餘,再也不用受人欺壓。我們所做的事情經常出於大多數人無法理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