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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住了嘴,皺起眉頭。
「什麼?」湯米好奇地問。
「我有個主意,」彭塔說,「不過還沒想好,正在想。」她一下站起身來,「我想我要出去買和你提過的那頂帽子。」
「哦,老天!」湯米叫道,「又買帽子!」
「那頂帽子不錯。」塔彭絲鄭重其事地說。
她一臉堅定地出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湯米時不時地會好奇地問到那個主意。塔彭絲只是搖搖頭,說再給她點時間。
接下來,一個美好的早晨,第一個顧客光臨了,從此別的一切都被拋諸腦後。
外面的寫字間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阿爾伯特——剛剛把一顆酸味糖果放到雙唇之間——沖了過去,同時嘴裡迸出「請進」二字。由於驚喜和慌亂,他一下整個吞下了那顆酸味糖果。因為這回看來真的來買賣了。
一個高個子年輕人穿著考究而帥氣,躊躇地站在門口。
「一個標準的花花公子。」阿爾伯特自言自語,他在這方面的判斷力還是很強的。
這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四歲,一頭捲曲的漂亮的黑髮,眼圈塗成粉紅色的圓弧,幾乎沒有下巴可言。
阿爾伯特一陣狂喜,按下桌上的按鈕,幾乎同時,一串清脆的打字聲從寫有「辦公重地」的房門方向傳來,顯然塔彭絲已經衝到了自己崗位上。這種緊張忙碌的氣氛更加重了這個年輕人的緊張。
「我說」,他問,「這兒是什麼——偵探所——布蘭特卓越偵探所?是嗎?嗯?」
「您要見布蘭特先生本人嗎,先生?」阿爾伯特問道,一臉懷疑,似乎不敢肯定這事能不能安排。
「啊——是的,小伙子,這是個好主意,可以嗎?」
「您沒有預約吧,我想?」
來訪者顯得更加不安,抱歉地說:
「恐怕沒有。」
「事先打個電話是明智之舉,先生。布蘭特先生總是忙得不可開交,現在他正在接電話,蘇格蘭場打過來的諮詢電話。」
這番話恰到好處地令這個年輕人肅然起敬。
阿爾伯特壓低聲音,仿佛老朋友般向他透露:
「一件重大的政府部門文件失竊案,他們想讓布蘭特先生接手這個案子。」
「哦,真的?他一定是個厲害的角色。」
「一點不錯,先生,我們老闆可以說是個大人物。」
年輕人在一張硬木椅子上坐下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兩雙眼睛窺視著。一雙是塔彭絲的,她在急速的打字間歇中,透過兩個安裝巧妙的偷窺孔窺探。一雙是湯米的,好似獵手正在等待合適的時機下手。
這時,阿爾伯特桌上的電話鈴急促地響起來。
「老闆現在有空。我看看他是否有時間見您。」阿爾伯特說著,消失在寫有「非請莫入」大字的門後。
很快他就出來了。
「請隨我來,先生。」
來訪者被引進那間私人辦公室,一個笑容可掬、滿頭紅髮的年輕人,帶著一副篤定的神情站起來歡迎他。
「請坐,您有事諮詢嗎?我是布蘭特。」
「哦,真的嗎?我的意思是,您原來這麼年輕,不是嗎?」
「老年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湯米搖著手說,「誰釀成的戰爭?老年人。誰造成的失業現狀?老年人。誰為現在發生的每一樁腐敗負責?我不得不再次回答,老年人。」
「我認為您說得對,」客人說,「我認識一個人,他是個詩人——至少他自稱是詩人——他和您見地一致。」
「讓我來告訴您,先生,在我那些訓練有素的員工中,沒有一個人比二十五歲大一天,真的。」
既然訓練有素的員工由塔彭絲和阿爾伯特組成,這個聲明當然是真的。
「現在——請談談您的事吧。」布蘭特先生說道。
「我想請您尋找一個下落不明的人。」這個年輕人脫口而出。
「那麼,您能為我提供細節嗎?」
「哦,這事不太好說。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十分複雜微妙。她可能是被脅迫的——這真的很難解釋。」
他無助地望著湯米。湯米覺得有點厭煩,他本來正要出去吃午飯,但是此時他預感要從這個客人口裡獲得詳情,恐怕既費時間又枯燥無趣。
「她是完全出於自願呢,還是你懷疑她被誘拐了?」他直截了當地問。
「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說,「我一無所知。」
湯米拿起一個便簽本和一支鉛筆。
「首先,」他說,「能告訴我您的尊姓大名嗎?我的辦公室助理受過良好訓練,從不問顧客姓名。這樣諮詢談話才能做到絕對保密。」
「哦,是的,」年輕人說,「這是個好主意,我的名字……呃……我的名字是史密斯。」
「哦,不,」湯米說,「請說真名。」
來訪者有些敬畏地看了看湯米。
「呃——聖文森特,」他說,「勞倫斯·聖文森特。」
「很奇怪,」湯米說,「極少有人真名叫史密斯。我自己就不認識一個叫史密斯的人。但是那些隱藏真實姓名的人十有八九卻用史密斯來代替真名。我準備以此為專題寫篇文章。」
這時,他桌上的蜂鳴器小心翼翼地嘟嘟響起來。這意味著塔彭絲要求上場了。湯米,正想吃午飯,對聖文森特先生又不太喜歡,無疑樂於把這兒的處理權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