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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要在邁欽斯小站下車呢?下錯站了嗎?我認為應該不是。不管怎麼說,她比與你約定的時間提早了兩個小時,而且沒坐你建議的那一列火車,儘管她隨身帶上了你的信。
「現在,就得問問她找你是有什麼事了,醫生。」
甘迺迪醫生在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了莉莉的信。
「我帶來了這個。這是隨信附的剪報和里德先生與夫人在本地報紙上登的GG。」
拉斯特警官讀了莉莉·金博爾的信和附件。讀畢,他先看了看甘迺迪醫生,又看了看賈爾斯和格溫達。
「我能聽聽這一切背後的故事嗎?我想,這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吧?」
「十八年了。」格溫達說。
一樁樁一件件,你補充一句,他插上一嘴,故事就這麼講完了。拉斯特警官是個好聽眾。他讓面前的這三個人用自己的方式講述。甘迺迪的話枯燥但有憑有據,格溫達的話略顯邏輯凌亂,但敘述得頗有想像力。賈爾斯的話也許是最有價值的。他的講述清楚明確,而且說到了點子上,不像甘迺迪那樣有所保留,也比格溫達更為邏輯清晰。他們講了很長時間。
最後,拉斯特警官嘆了口氣,總結道:
「哈利迪夫人是甘迺迪醫生的妹妹,也是你的繼母,里德夫人。十八年前,她從你現在住的這幢房子裡失蹤了。莉莉·金博爾——娘家姓阿博特——當時是這幢房子裡的僕人,客廳女僕。出於某種原因,莉莉·金博爾傾向於認為——在這些年以後——這裡發生了謀殺案。在當時,人們認定哈利迪夫人與一個男人——身份未知——私奔了。哈利迪少校於十五年前在一家精神病院去世,他一直陷於自己掐死了妻子的幻覺之中——假如那是幻覺的話……」
他停頓了一下。
「這些都很有趣,但是略微有點兒互不相關。關鍵之處似乎是,哈利迪夫人是生是死?如果她死了,是什麼時候死的?而莉莉·金博爾知道些什麼?
「從表面上看來,她肯定知道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哪怕出手殺了她,也不能讓她說出來的地步。」
格溫達驚呼:「可是哪有人會知道她要說出這件事呢——除了我們以外?」
拉斯特警官用思索的目光看著她。
「有一個關鍵點,里德夫人,她在迪爾茅斯換乘站,沒有坐四點五分的火車,而是坐了兩點五分的火車。這其中必有緣故。還有,她在伍德雷波爾頓的前一站下了車。為什麼?在我看來,可能是她給醫生寫信以後,又給別人寫了信,提議約在伍德雷營地見面,也許,見面之後,她提出如果她的要求不能得到滿足,就馬上去見甘迺迪醫生,問問他的意見。有可能是她對某一個人產生懷疑,可能還給那個人寫了信,暗示她知道了什麼,並且提出見面。」
「敲詐。」賈爾斯直截了當地說。
「我看她可不會那麼想,」警官說,「她只是既貪心又渴望,而且有點兒想不明白她能從這件事裡得到什麼。等著瞧吧。也許她的丈夫能告訴我們更多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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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過她,我警告過,」金博布爾先生語氣沉重,「『別理這件事』,這是我的原話。她卻背著我去管這件事了,以為她自己最明白。莉莉就是這麼個人。聰明反被聰明誤。」
詢問的結果表明,金博爾先生提供不了什麼有用的證詞。
在他跟莉莉結識並開始戀愛之前,她曾經在聖凱薩琳別墅做工。她喜歡看電影,還告訴他,她工作的那幢房子裡多半發生過謀殺案。
「我沒多想,我沒有。我以為那全是她瞎想出來的。從來不滿足於平淡的生活,莉莉從來不。她沒完沒了地給我嘮叨些廢話,說什麼先生殺了夫人,說不定是把屍體藏到了地下室里……還有什麼有個法國姑娘往窗外看,看見了什麼東西還是什麼人的。
「『別搭理那些外國人,我的姑娘,』我說,『他們一個個全是騙子,跟咱們可不一樣。』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也沒怎麼聽,因為,我也提醒你們一句,她純粹是無中生有。莉莉有點兒喜歡犯罪故事,常看《星期天新聞報》上連載的《著名謀殺犯》。她滿腦子都是這些事,而且要是她願意認為自己曾經在一幢發生過兇案的房子裡住過,哦,這麼想想又不會害到誰。可是,她跟我說要答覆這則GG的時候——『別搭理這事,』我跟她說,『亂惹麻煩沒好處。』要是她按照我說的做,她就能活到今天了。」
他沉思了一會兒。
「唉,」他說道,「她就能活到今天了。聰明反被聰明誤,莉莉就是這樣。」
第二十三章 他們中的哪一個?
賈爾斯和格溫達沒有跟著拉斯特警官和甘迺迪醫生去與金博爾先生面談。七點鐘左右,他們到了家。格溫達面色蒼白,一臉病容。甘迺迪醫生告訴賈爾斯:「給她喝點兒白蘭地,吃點兒東西,然後上床睡覺。她是嚇壞了。」
「太可怕了,賈爾斯,」格溫達不停地說,」太可怕了。那個蠢女人,竟敢約殺人犯見面,還那麼自信滿滿地去——去送死,就像一隻羊去見屠夫。」
「好了,別想了,親愛的。說到底,咱們知道了的確有那麼個人——有個兇手。」
「不,咱們不知道。現在還不是兇手,我是說那時候——十八年前。那件事不是特別真切……興許這一切全都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