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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也想知道這個。他發了一通脾氣——我不埋怨他。他剛剛為球網付過錢。可是誰也想不出是誰幹的。我們到底也沒弄清楚。他說不會再重新弄一個了——相當正確,因為能惡意破壞一次,就會惡意破壞第二次。可是,海倫小姐年少氣盛,暴跳如雷。她運氣不好,海倫小姐運氣不好。先是網的事——然後她的腳又受傷了。」
「腳傷了?」格溫達問。
「是啊——失足踩到刮刀還是什麼東西上,割傷了。看著不過是個小擦傷,可老也好不了。醫生很著急,又是包紮,又是治療,就是不見好。我記得他說:『我想不通……刮刀上肯定有感染菌——或類似的詞。況且,不管怎麼說,』他說,『刮刀怎麼會跑到車道中間去呢?』因為海倫小姐就是在那兒踩到它的,在黑夜裡步行回家的時候。可憐的姑娘,沒法去跳舞了,只能抬著腳坐著。看起來沒什麼大不了,可對她來說實在是倒霉透了。」
時機成熟了,賈爾斯想著,便隨口問道:
「有個姓阿弗利克的人,你有印象嗎?」
「啊,你說的是傑基·阿弗利克,在費恩和沃奇曼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工作過的那個?」
「是啊,他不是海倫小姐的朋友嗎?」
「那不過就是瞎胡鬧。醫生給攔住了,這事做得太對了。傑基·阿弗利克就是個不入流的小人物,是那種精明得太過了的人,這種人到頭來只會害了自己。不過,他在這兒沒待多久,就給自己惹上了麻煩。走了好,我們都不希望這種人住在迪爾茅斯。他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耍聰明,我們歡迎之至。」
格溫達問:「球網被割壞的時候,他還在這裡嗎?」
「啊。我明白你在想什麼。不過,他可不會幹那種蠢事。傑基·阿弗利克精明著呢。無論是誰幹的這事,都是純粹的惡意破壞。」
「有沒有什麼人跟海倫小姐過不去?有誰可能會對她心懷不滿?」
老曼寧輕聲地咯咯一笑。
「有些年輕姑娘們會心懷不滿,再正常不過了。她們絕大部分都遠不如海倫小姐長得漂亮。不是那回事,我說過了,這事幹得實在是蠢透了,就是為了泄憤。」
「傑基·阿弗利克纏得海倫很心煩嗎?」格溫達問。
「這些個年輕小伙子,你可別以為海倫小姐會很在意他們。她不過是給自己找樂子罷了,就是這麼回事。有些人非常痴心——小沃爾特·費恩就是,老是跟狗一樣圍著她打轉。」
「可她壓根兒就看不上他?」
「海倫小姐看不上他。她只肯笑笑——再也沒有別的了。於是他就去了外國,不過後來又回來了。他如今是事務所里的一把手。他一直沒結婚。不怨他。女人總是給男人的生活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你結過婚嗎?」格溫達問。
「送走兩個了,我都。」老曼寧說,「啊,你看,也沒什麼不好。現在,我想在哪兒抽菸就在哪兒抽,多清靜。」
誰也沒有再說話,他又拿起耙子。
賈爾斯和格溫達回到小路上,向著房子走去,馬普爾小姐也暫停了對旋花的攻擊,跟他們一起走了。
「馬普爾小姐,」格溫達說,「你臉色不大好。有什麼……」
「沒什麼,親愛的。」老太太頓了頓,才用一種不尋常的逼人語氣說,「你看,我非常不喜歡球網的事。把它割成一條一條的……甚至……」
她住了口。賈爾斯疑惑地看著她。
「我不是很明白……」他開口說。
「你不明白嗎?在我看來可是明白得嚇人。不過,你不知道也許更好。不管怎麼樣……也許是我想錯了。現在,趕緊跟我說說你們在諾森伯蘭的情況吧。」
他們給她講了講他們採取的行動,馬普爾小姐聽得聚精會神。
「這一切太可悲了,」格溫達說,「根本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是啊,可不是嘛。可憐……可憐哪。」
「我也這麼覺得。那男人得受多少罪呀……」
「他?哦,是。是啊,當然。」
「不過你說的是……」
「哦,是……我在想她——那個妻子。她應該愛他愛得非常深,可他娶她只是因為她沒什麼不合適,或者是因為可憐她,又或是出於男人常常會有的那些善良的、通情達理的原因。可這實際上是非常非常不公平的。
我知道一百種戀愛的手段,
每一種都令被愛者寧願從未發生。」
賈爾斯輕聲吟誦著。
馬普爾小姐扭頭看向他。
「是啊,說得太對了。你明白,嫉妒往往並不是原因。原因要更……怎麼說呢……更深層得多。根本原因是一方的愛情沒有得到回報。如果一方一直在等待、守望、期待……被愛的一方就會轉而愛上其他人。這種情況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所以,這位厄斯金夫人把她丈夫的生活弄得宛如地獄,而他呢,無力阻止,也把她的生活弄得宛如地獄。可是,我認為她受的罪要多得多。不過,你看,我敢說,他是真的十分喜歡她。」
「不會的。」格溫達叫了起來。
「哦,親愛的,你還年輕呢。他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妻子,這很能說明問題,你明白的。」
「那是為了孩子,為了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