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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妹害怕的那個人是誰,甘迺迪醫生?」
他轉回身來盯著她。
「害怕?沒有誰,據我所知。」
「我只是想知道……要是我問得冒昧了,還請見諒——有一個年輕的男人,是吧?我是說有某種瓜葛——在她很年輕的時候。有個叫阿弗利克的,我想。」
「哦,你在說那件事。大多數女孩都做過的傻事罷了。是個和她並不般配的年輕小伙子,滿肚子壞水——當然跟她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根本不在一個階層。後來他在這裡惹上了麻煩。」
「我只是在想,他會不會……想報復。」
甘迺迪醫生不以為然地笑了。
「哦,我認為他們沒有很深的感情。無論如何,我已經說了,他惹上了麻煩,永遠離開了這裡。」
「是哪種麻煩呢?」
「哦,不是犯罪,只是言行不謹,泄露了僱主的事務。」
「他的僱主是沃爾特·費恩先生吧?」
甘迺迪醫生看起來微微吃驚。
「是的……是的……現在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的確,他是在費恩和沃奇曼律師事務所工作。不是助理律師,只是普通職員。」
只是普通職員?甘迺迪醫生離開以後,馬普爾小姐重新彎下腰去清理旋花,心裡疑惑不已。
第十九章 金博爾先生的話
「我不知道,我肯定。」金博爾太太說。
出於憤怒,她的丈夫居然開口說話了。
他使勁把杯子往前一推。
「想什麼呢,莉莉!」他命令道,「沒糖!」
金博爾太太連忙撫平他的怒氣,然後繼續就自己的話題喋喋不休。
「在想這個GG。」她說,「莉莉·阿博特,這上面說得明明白白。還有『迪爾茅斯聖凱薩琳別墅之前家庭客廳女僕』。就是我,沒錯。」
「呃。」金博爾先生表示同意。
「這麼多年了——你必須認同我的看法,這事很奇怪,吉姆。」
「呃。」金博爾先生說。
「哦,我該怎麼辦呢,吉姆?」
「別搭理。」
「萬一有油水呢?」
金博爾先生咕嘟咕嘟地喝著杯子裡的茶,好為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積蓄精神力量。他把杯子推開,簡潔地說了句「還要」作為開場白。然後,他開始了。
「聖凱薩琳別墅里發生的事,你已經一口氣說過太多了。我一點兒也不關心——估計主要是蠢話,是些婦道人家的閒言碎語。也或許不是,或許確實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是那樣,那就是警察的事了,你不會希望自己卷進去的。一切都結束了,完事了,是嗎?別去搭理它,我的姑娘。」
「說得倒好。說不定有遺囑留了錢給我呢。說不定是哈利迪夫人一直活著,現在她死了,在遺囑里留了東西給我。」
「她在遺囑里留東西給你?憑什麼?呃!」金博爾先生說,又用起了他摯愛的單音節詞來表示輕蔑。
「就算是警察……你明白,吉姆,不管是誰,只要能提供抓捕殺人犯的線索,有時是能得到大筆獎金的。」
「那你能提供什麼呢?你知道的那些事,都是你自己腦子裡頭瞎編出來的!」
「那是你這麼說。可我一直認為……」
「呃。」金博爾先生厭煩地說。
「哦,我是在琢磨,自從看到報上登的第一次GG起就一直在琢磨。或許我是有點兒弄錯了。那個萊昂妮,他們這些外國人都傻呆呆的,沒法準確理解你話里的意思——而且她的英語又差得要命。萬一她說的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我一直在試著回想那個男人的名字……現在,如果她看見的就是他……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部電影嗎?《秘密情人》,太刺激了。他們通過他的汽車追查到底。那天晚上他去加過油,於是就給了加油工五萬美元封口費。折合成英鎊不知道是多少……另一個人也在那兒,那個丈夫嫉妒得發瘋。都為她發狂,他們都是。到了最後……」
金博爾先生把椅子往後一推,發出刺耳的聲音。他緩慢、沉穩地站起身來,透著一股威嚴的氣勢,離開廚房之前,他發出了最後通牒——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所下的最後通牒,居然相當明智。「你,別搭理這事,我的姑娘。」他說,「否則,你很可能會後悔!」
他走進洗滌室,穿上靴子(莉莉特別在意她的廚房地板),然後出門了。
莉莉在桌子旁邊坐下,愚鈍的小腦袋琢磨著這些事。當然,她不能完全反對丈夫的話,可是儘管如此……吉姆既頑固又死板。她希望能有其他什麼人可以去問一問——某個了解獎金、警察和這件事意味著什麼的人。失去這個賺大錢的機會太可惜了。
收音機……家用燙髮器……拉塞爾時裝店裡那件櫻紅色的大衣(永遠那麼時髦)……甚至,說不定,可以給客廳添上一套詹姆士一世時代式樣的家具……
渴望、貪婪、短視,她做起了白日夢……多年以前,萊昂妮究竟是怎麼說的?
然後,她想到了一個主意。於是站起身來,取過一瓶墨水、一支鋼筆和一沓信紙。
「我知道怎麼做了。」她對自己說,「我要給那個醫生,哈利迪夫人的哥哥寫信。他會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只要他還活著。就這麼辦。不管怎麼說,沒告訴他萊昂妮的事,也沒說汽車的事,也真有點兒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