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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撫了那個女孩,告訴她賴蘭先生當時有可能只是在忍受他那個種族最大的天敵——消化不良的折磨。最後,她似乎很受用地離開了。但我卻不那麼輕鬆。女孩離開後,我拿出筆記本,又看了一遍自己草草記下的信件內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真的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普通嗎?莫非那是關於賴蘭正在進行的某些交易的,而他擔心在交易完成之前會有人把情報泄露出去?很有可能。但我想起了信封一角小小的數字「4」,認為自己至少找到了追查的方向。
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思考那封信的內容,第二天也幾乎從未想過別的事情。隨後,我突然找到了答案。這實在太簡單了。數字「4」就是提示。每隔四個詞挑出一個詞組成句子,就成了一條截然不同的信息——必須看你,採石場,十七,十一,四。
數字的意義很簡單。十七指的是十月十七日,也就是明天。十一是時間。四是簽名,有可能是指那個神秘的四號人物,要麼就是整個組織的「商標」,也就是四魔頭。採石場也很好理解,距離別墅大約半英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廢棄的採石場。那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正適合秘密會面。
有那麼一小會兒,我差點兒就決定獨自行動了。這將會是我值得誇耀很久的事跡,難得能搶在波洛前面行動一次。
不過我最終還是忍住了衝動。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行動,我沒有權利自作主張,更別說那麼做有可能危及我們成功的概率。我們好不容易走在了敵人前面,必須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再說了,無論我怎麼掩飾事實,波洛都是更聰明的那一個。
我趕緊給他寫了一封信,陳述了所有事實,並向他解釋去偷聽那場對話的重要性。如果他願意交給我,那非常好,但我還是向他仔細描述了從車站到採石場的路線,這樣當他決定親自前來時不至於找不到地方。
我把信帶到村里寄了出去。我待在這裡隨時都可以聯繫波洛,但我們都認為他最好不要聯繫我,以免寄給我的信件被人偷看。
那天晚上我一直很興奮。沒有客人留宿,我跟賴蘭先生在書房裡忙了一夜。我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因此沒有指望能到車站去見波洛。儘管如此,我還是很肯定,自己必然能在十一點前脫身。
果不其然,剛過十點半,賴蘭先生看了一眼時鐘,告訴我他已經「結束了」。我領會意思,安靜地告退。緊接著我上了樓,假裝要回房休息,但很快又靜悄悄地走下通往偏門的樓梯來到花園裡,並裹緊身上的深色大衣遮住顯眼的白襯衫前襟。
我在花園裡走了一段才冒險回頭看了一眼,賴蘭先生正穿過書房的落地窗走進花園。他也準備去赴約了。我加快腳步儘量趕在他前頭,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了採石場。這裡似乎一個人都沒有。我鑽進一叢濃密的灌木中,屏息靜氣地等待著。
十分鐘後,時間正好十一點,賴蘭出現了。他把帽檐拉得很低,嘴角叼著那支標誌性的雪茄。只見他迅速地看了看四周,隨後把身子一弓,鑽進了採石場的坑洞裡。不一會兒,我聽到下面傳來一陣低沉的交談聲。很明顯,有另一個人,或另一些人,且不管他們是誰,先到達了約定地點。我小心翼翼地爬了出來,竭力不發出半點動靜,沿著採石坑的陡坡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現在我跟說話的人中間只隔了一塊大石頭。我躲在陰影里,悄悄探出頭,發現自己正對著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舉起手來!」賴蘭先生短促地喊了一聲,「我等你很久了。」
他坐在一塊岩石的陰影里,我無法看清他的臉,但他威脅的語氣卻足以讓我感到後背發涼。緊接著,我又感到脖頸後多了一個冰冷的圓形金屬,賴蘭放下了手上的自動步槍。
「很好,喬治。」他拉長聲音說,「把他帶過來。」
我強忍著怒火,被領到陰影之中。緊接著,那個看不見的喬治——我猜他應該就是那位了不起的迪夫斯——把我捆起來,並堵住了嘴。
賴蘭又開始說話了,語氣冰冷而惡毒,我幾乎認不出他的聲音。
「這將是你們的末路。你們給四魔頭找了太多麻煩。知道什麼叫塌方嗎?大約兩年前這裡就發生過一次,今晚還會再發生一次,我已經安排好了。不過你那位朋友看起來不太守時啊。」
我感到心中湧起一陣恐懼。波洛!不一會兒他就會毫無準備地徑直走進他們的圈套里了,而我卻無法提醒他。我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他把這次行動全權交給了我,自己還留在倫敦。因為如果他要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隨著時間慢慢地流逝,我的希望越來越大了。
但緊接著,那點希望又慘遭粉碎。我聽到了腳步聲,謹慎的腳步聲,謹慎卻依舊清晰可聞。我痛苦而無力地等待著那難以避免的一刻的到來。腳步聲漸漸靠近,頓了頓,隨後波洛現身了。他歪著頭,窺視著陰影內部。
我聽到賴蘭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吼,舉起那把巨大的自動步槍,高喊一聲:「舉起手來。」與此同時,迪夫斯向前一竄,從後面控制住波洛。伏擊完成了。
「很高興見到你,赫爾克里·波洛先生。」美國人陰鬱地說。
波洛的鎮定簡直令人欽佩。他一動都沒動,但我能看到他的雙眼在黑暗中探尋著。
「我的朋友,他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