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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欠了欠身。
「博士,我可以跟您單獨談談嗎?」
沙瓦羅諾夫看向他的外甥女。
「你先出去吧,索尼婭。」
她順從地走了出去。
「好了,先生,您有什麼話要說?」
「沙瓦羅諾夫博士,您最近得到了一大筆錢財。如果您……意外死亡了,誰會繼承那筆財產呢?」
「我寫了一封遺囑,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了我的外甥女,索尼婭·達維羅夫。你該不會認為……」
「我沒有任何想法,但您只在外甥女年幼時見過她,任何人都有可能輕易偽裝成她。」
沙瓦羅諾夫顯然被他的話驚得目瞪口呆。波洛若無其事地說了下去。
「這個就說到這裡吧,我只是想提醒您而已。而現在我想讓您做的,是向我描述一下那天晚上的比賽。」
「你想讓我怎麼……描述?」
「我雖然不下西洋棋,但還是知道這種競技活動有許多開局的套路。開局讓棋法,他們是這麼說的吧?」
沙瓦羅諾夫博士笑了笑。
「啊!我理解了。威爾森做了個西班牙開局,那是最穩健的開局之一,經常被運用在錦標賽和單項比賽中。」
「當慘劇發生時,你們已經下了多久?」
「應該是在第三手或第四手的時候,威爾森突然趴倒在棋桌上,死透了。」
波洛起身要走,隨後看似隨意地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仿佛那一點都不重要,但我知道這是他的戲法。
「他吃過或喝過什麼東西嗎?」
「我想他應該喝過一杯威士忌加蘇打水。」
「謝謝您,沙瓦羅諾夫博士。我就不打擾您了。」
伊萬等在門廳里送我們出去。波洛在門口逗留了一會兒。
「下面那層公寓,您知道是誰住在裡面嗎?」
「是查爾斯·金韋爾爵士,他是一名議員,先生。不過最近那裡連同家具一起出租了。」
「謝謝。」
我們走進明媚的冬日陽光中。
「老實說,波洛,」我突然說,「我可不覺得你這次的工作跟往常一樣卓越。你提的問題都太不合理了。」
「是嗎,黑斯廷斯?」波洛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我確實心煩意亂,沒錯。那麼換作是你,會怎麼問呢?」
我小心翼翼地琢磨著波洛的問題,然後開始向他描述我的計劃。他似乎很認真地聽著。我的獨白一直持續到我們快要走到家門口。
「太棒了,太敏銳了,黑斯廷斯。」波洛說著,把鑰匙插進鎖孔里,讓我先上台階,「可是非常多餘。」
「多餘!」我驚訝地大喊一聲,「如果那個人是被毒殺的……」
「啊哈!」波洛也喊了一聲,猛地撲向桌上的留言條,「是賈普寫的。跟我想的一樣。」他把紙條遞給了我。內容簡明扼要。法醫沒發現毒藥殘留,也無法辨明死者的死因。
「你瞧,」波洛說,「剛才你說的那些問題都是多餘的。」
「你早就猜到了?」
「『預測可能的發牌結果』。」波洛引用了我最近花了很多時間研究的橋牌問題,「我的朋友,當一個人能夠成功做到這個時,就不叫猜測。」
「別咬文嚼字啦。」我不耐煩地說,「你預見到這個了?」
「是的。」
「為什麼?」
波洛把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來一顆白象。
「怎麼回事?」我大喊道,「你忘了把它還給沙瓦羅諾夫博士了。」
「這你就錯了,我的朋友。那顆白象現在仍在我的左邊口袋裡,這個小傢伙是我從達維羅夫小姐好心讓我查看的棋盒裡拿出來的。所以你剛才說的『它』,應該是『它們』。」
他特別著重了最後那個「們」字。我已經完全被搞迷糊了。
「你想拿它做什麼?」
「啊,我只想看看它們是不是長得一模一樣。」
波洛歪著頭,凝視兩顆棋子。
「不得不說,看起來確實一樣。但我們不能在事實被證明前就妄加定奪。麻煩你,把我的小天平拿過來好嗎?」
他小心翼翼地秤了兩顆棋子,隨後得意揚揚地看向我。
「我對了。你瞧,我對了。沒有人能矇騙赫爾克里·波洛!」
他沖向電話機,然後不耐煩地等待著。
「是賈普嗎?啊!賈普,是你啊,我是赫爾克里·波洛。盯緊那個男僕,伊萬,絕對不能讓他逃脫你們的手掌心。是的、是的,就像我說的那樣。」
他用力地放下聽筒,隨即轉向我。
「你看出來了嗎,黑斯廷斯?我解釋給你聽。威爾森不是被毒死的,是被電死的。一根細金屬絲穿過了其中一顆棋子。棋桌是事先準備好的,並被放置在了地板上特定的一點。當象被放在某個特定的銀色格子上時,電流就會貫穿威爾森的身體,使其當場死亡。他身上唯一的痕跡就是手上被電流燒焦的傷口——他的左手。因為他是左撇子。那張『特殊的棋桌』是個極為精密的裝置。我查看的那張棋桌只是複製品,沒有一點可疑之處。謀殺發生之後,原來的棋桌馬上就被替換成了現在這張。那東西是在樓下的那間公寓裡運作的,如果你還記得的話,那裡連同家具一起出租了。不過沙瓦羅諾夫的公寓裡至少有一名共犯。那女孩兒是四魔頭的手下,準備用假身份繼承沙瓦羅諾夫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