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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凱闖進來怎麼辦?」
「我敢打賭,她也被下了一點兒藥。根據他們告訴我的,她從吃晚飯的時候起就在打哈欠。此外,他還有意跟她吵了一架,這樣她就會把她的門鎖上,從而不會礙他的事兒了。」
「我在努力回想我是否注意到壁爐圍欄上的那個球不見了。我覺得我沒有。他什麼時候把它放回去的?」
「第二天早上趁大家都亂作一團的時候。他坐著特德·拉蒂默的汽車一回來,就有了一整夜時間去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布置現場,修理網球拍之類的。順便提一句,你知道嗎,襲擊老夫人他用的是反手。這也是為什麼這樁罪案顯得像是左撇子所為。記住,斯特蘭奇的反手一直都是他的強項!」
「不要——不要——」奧德麗舉起雙手,「我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向她微微一笑。
「儘管這樣,把所有話都說明白還是對你有好處的。斯特蘭奇太太,我能冒昧地給你些忠告嗎?」
「好啊,請說吧。」
「你和一個瘋狂的罪犯一起生活了八年,這足以讓任何女人的神經崩潰。不過你現在必須從這種消極的情緒中振作起來了。你不需要再害怕什麼,你必須讓自己意識到這一點。」
奧德麗沖他莞爾一笑。那種冷若冰霜的表情已經從她的臉上褪去了;這是一張甜美、有些羞怯卻又充滿信任的臉,兩隻分得很開的眼睛裡充滿了感激之情。
她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告訴其他人說有個女孩——說這個女孩表現得和我如出一轍?」
巴特爾緩緩地點了點頭。
「是我的女兒,」他說,「所以你瞧,親愛的,那個奇蹟必須得降臨。這些事情就是用來教導我們的啊!」
3
安格斯·麥克沃特正在打點行裝。
他小心翼翼地往衣箱裡放了三件襯衫,隨後是那件他沒忘記從乾洗店取回來的深藍色外衣。兩位不同的麥克沃特留下了兩件外衣,這可讓打理乾洗店的那個女孩兒有點兒吃不消了。
這時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他喊了句「進來」。
奧德麗·斯特蘭奇走了進來。她說:「我是來感謝你的——你在收拾行李嗎?」
「是的。我今晚要離開這裡。後天坐船啟程。」
「去南美?」
「去智利。」
「我來幫你收拾。」
他表示了異議,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她。她收拾起來駕輕就熟,有條不紊,他就在一邊看著她。
「好了。」收拾完畢之後她說。
「你幹得真不錯。」麥克沃特說。
兩人陷入一陣沉默。接著奧德麗說道:
「你救了我一命。要是你沒有碰巧看到你所看到的那個情景——」
她突然停了下來。
隨後她又說道:「那天晚上在懸崖上你是立刻就意識到了嗎,當你……你把我攔住,不讓我過去——當你說『回家去,我會確保你不被絞死』的時候——你是不是當時就意識到你已經掌握了某些重要證據呢?」
「也不完全是,」麥克沃特說,「我必須要仔細想想。」
「那你怎麼能說出……你說過的那些話呢?」
每當他不得不向別人解釋他那極度單純的思維過程時,麥克沃特總是會覺得有些氣惱。
「我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意思——我不想看到你被他們絞死。」
奧德麗的雙頰泛起了紅暈。
「假如是我乾的呢?」
「那也不會有什麼區別。」
「那麼你想沒想過可能真是我乾的呢?」
「這件事我沒想太多。我傾向於相信你是無辜的,不過我之後的一系列舉動不會因此而有什麼差別。」
「然後你就想起了那個爬繩子的男人?」
麥克沃特沉吟了片刻,然後清了清嗓子。
「我猜你或許已經知道了吧。其實我並沒有看到一個男人在爬繩子——實際上我也不可能看到,因為我爬上斯塔克岬是在周日的晚上,而不是周一。我是從那件作為證據的外衣上推斷出了發生過的事情,而在頂樓找到的那根濕繩子則證實了我的推測。」
奧德麗的臉色已經由紅變白了。她難以置信地說道:
「你的故事根本就是個謊言?」
「推斷本身對於警方來說無足輕重。我只能說是我親眼看見了那一切。」
「但是,你有可能不得不在審判我的法庭上宣誓啊。」
「是啊。」
「你會那麼做?」
「我會的。」
奧德麗又難以置信地叫道:「而你——你可是那個因為不願意篡改事實而丟了飯碗,然後跑到這兒來跳崖自殺的人啊!」
「我對事實真相是極其尊重的。不過我也發現了有些事情更重要。」
「比如?」
「你。」麥克沃特說。
奧德麗的眼帘低垂下來。麥克沃特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你不需要老是覺得受了我的大恩大德似的。從今往後你也不會再聽到我的消息了。警方已經獲得了斯特蘭奇的供認,他們也就不再需要我的證詞了。還有,我聽說他情況很糟糕,或許活不到上法庭了。」
「聽到這個我挺高興的。」奧德麗說。
「你曾經喜歡過他嗎?」
「我喜歡的是我心目中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