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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們到了我們旁邊,我們六個人都看著盜洞口,任憑他們問什麼我們都沒有回答,因為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了,唯一的力氣就是看著,看著……
嗚嗚……
在盜洞口塞的只剩下一半寬的時候,岳蘊鵬終於忍受不住心裡的悲傷,直接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是他從愛情上失去了韓雨露,還是因為韓雨露再也不可能出來而哭泣。
盲天官被抬到我的旁邊,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衣領問:「你師兄呢?」
我心裡的某根敏感的弦被撥動了,可是什麼都說不出,只是用手指了指盜洞裡邊,算是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鬆開了我之後,盲天官陷入了呆滯狀態,他很難相信地看著越來越小的盜洞口,忽然就好像發了瘋似的,拼了命地往盜洞爬,他本來昨天剛剛受傷那麼嚴重,那麼一掙扎傷口立馬開裂了,但是還是沒有放棄,留下了一道很長的血痕。
我一看這樣下去不行,霍子楓說讓我好好照顧他,他估計爬不到盜洞口便會把傷口撕裂的更大,然後由於失血過多而一命嗚呼。
「官爺!」
我艱難地站起來追上他,然後叫道:「妙靈,胖子,快來幫我。」
其實即便我不喊,他們兩個已經站了起來,胖子幫我拉住盲天官,黃妙靈開始給盲天官重新縫合傷口,而盲天官整個人就癱躺在我的懷裡。
「瘋子,瘋子……」
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嘴裡不斷地重複著這兩個字,我看到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但是眼淚已經流淌到了臉頰之上,仿佛失去了最為重要的東西。
我曾經見過盲天官在陳文敏生命最後的關頭,他雖然也哭了,但是沒有這次這麼的無力和沮喪,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天塌了一樣。
我一度認為,霍子楓是為了單純的報恩,而盲天官則是一直在利用這種報恩,可是我完全沒有想到,他們這兩人的關係,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樣,兄弟之情已經不能形容,估計說是父子也不為過。
在場的人,看著都忍不住潸然淚下,大家都知道這兩個人的關係,也知道他們兩個還因為過一件冥器的,鬧得霍子楓叛離了七雄,而我現在終於知道了,他們都是為了彼此。
盲天官想把陳文敏娶過門,給霍子楓做嫂子,俗話說長嫂如母,讓這個孤兒真正有家的感覺,而霍子楓為了不讓盲天官誤食丹藥,所以才會那樣做,他們都是在為彼此做事情。
在這一刻,我終於想明白了。
岳蘊鵬也不哭了,大概他也對盲天官得知霍子楓死魚墓中流露出的真情,而感到詫異,正用發呆似的眼神看著我們這邊。
可是,在盜洞即將完全坍塌的時候,一道消瘦的靚影閃了出來,所有人都是一怔,連盲天官也坐了起來,只見韓雨露渾身都是傷,一步步朝著我們走來。
盲天官又激動了起來,非要站起來,我和胖子只好扶著他,他伸出顫巍巍的手,問:「韓雨露,霍子楓呢?」
韓雨露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她的眼神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悲傷,朱唇一啟道:「他不肯放棄那口棺材,死了。」
本來就是已經成為定局的事情,可是當聽到韓雨露親口說出,還是顯得無比的震撼,瞬間盲天官便昏死了過去,而同時盜洞口已經被碎石塞滿了。
我們把盲天官用來時的擔架抬回了營地,那些駱駝還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吃著草,看著我們這些人回來,它們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吃草。
這是生物的本能,就像哭也是人類悲傷的本能一樣。
當盲天官醒來的時候,那已經是兩天後了,我們早已經決定在他醒來後的第二天就離開,但是盲天官要和我單獨談話,所以我讓其他人先離開,直接和他坐在帳篷中。
僅僅兩天的時間,盲天官看起來一副老頭子的模樣,而且還是一個很邋遢的老頭,此刻正虛弱地躺著。
盲天官看著我問:「張文,我待你怎麼樣?」
我愣了愣,說:「很好。」
盲天官點頭,繼續問:「那你師兄呢?」
我也點頭說:「也很好。」
盲天官說:「那我要是傾盡七雄所有的財產把他的遺體找回來,你有意見嗎?」
這下我幾乎沒有猶豫地說:「沒有,我們應該把他的遺體找回來,他是我師兄,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而且他確實是一條漢子。」
盲天官微微苦笑說:「那好,我們收拾一下,一會兒就回家,然後再來。」
在我再度點頭之後,他才閉上了眼睛,擺了擺手,我便離開了他的帳篷。
依照做倒斗這行的說法,那就是死在哪個斗中,那便是自己的墳墓,先前陳文敏是這樣做的,但由於盲天官又看到了希望,所以才和霍子楓回到墓中把她的遺體找了回來。
本來霍子楓這次也是一樣,但是這裡畢竟是異國他鄉,中國人又講究一個落葉歸根,而盲天官這樣的做法,確實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件事情能不能辦到那真的很難說。
即便我們傾盡七雄所有的財力,可是這個地方四周全部都是沙漠,即便利用機械過來把他的屍體挖出來,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更不要這裡機械根本無法到達,光是沙子就可以讓那些鏟車、鉤機之類的癱瘓。
我之所以答應了盲天官的要求,因為自己還是多少能體諒他此時此刻的心情,霍子楓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那無疑就是喪弟之痛,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