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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也問過柳河愁,若是我當初沒有答應跟著他做撈屍人,是不是人生就不會偏離正常軌道,會和普通人一樣朝九晚五結婚生子。
柳河愁說該來的總會來,人可以躲避壞天氣,也可以躲避不想見的人,但是沒有人可以躲開自己的宿命。
而我的宿命,從一開始出生就被人算計好了。
時間過的很慢,泡在水裡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蚊子多,水裡還有吸血的螞蟥。
苦苦的煎熬中,午夜終於到來。
陳觀主現身後,那個白天我見過的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也出現了。
他穿著古代新郎的打扮,胸前還繫著一朵大紅花,看起來喜氣洋洋的樣子。
「草,還真打算直接娶親了,誰給了他的臉!」柳河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還能有誰,陳老牛鼻子唄。」我也很無語。
「陳老牛鼻子的道行在岸上,不在水裡,還真以為自己是王八成精,水陸兩棲了?」
那個年輕人學我當初一樣給黃河娘娘上香,結果比我還慘,我的第四根鬼香是點燃後熄滅,他的是壓根點不著。
看來這黃河娘娘真如柳河愁所說的那般,很看重我和她的夫妻名分呢。
就在我繼續觀摩著,準備看黃河娘娘如何打臉王家人的時候,陳觀主手裡拿著一樣東西走上了古祭台。
在看清他手裡的東西後,柳河愁臉色大變。
「完犢子!謝嵐,你媳婦這下怕是真要被人拐走了!」
第十二章 不嫁二夫
聽柳河愁這麼一說,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上。毫無疑問,陳觀主手裡的東西對黃河娘娘一定很重要。
「柳叔,他手裡拿的是什麼?」
「黃河令,第八面黃河令。」柳河愁神情嚴肅的說道。
傳說中黃河令是黃河大王調兵遣將,執掌黃河的權柄。沒有黃河令,黃河大王只能算是黃河裡的精怪。只有黃河令在手,才可以被稱為神明。
萬萬想不到陳觀主為了幫王家娶親,居然會用黃河令來下聘。
對黃河娘娘來說,黃河令的誘惑根本無法拒絕。
只要能拿到黃河令,她就是新的黃河大王,一步成神。
「柳叔,陳觀主手裡怎麼會有黃河令?」我問道。
「當年那個道士傳下來的,這事和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洪水有關。」
「可是,百年前的洪水不是九龍泄怒麼,又怎麼會和黃河令扯上關係呢?」
「泄個狗屁的怒,那場洪水是黃河八大王聯手搞出來的。」
柳河愁當初和我講九龍窟來歷的時候可沒提到什麼黃河大王,現在突然說洪水是黃河八大王搞出來的,我聽得雲裡霧裡,真不知他肚子裡還裝著多少秘密。
只可惜現在根本不是聽故事的時候,因為我看到古祭台前方的河水忽然起了某種變化。
夏季黃河,蛙鳴蟲叫絡繹不絕。
然而隨著一團白霧從河中升起,所有的聲音在瞬間消失。
這白霧起初很散,鋪在河面上和水汽一樣。
漸漸的白霧開始凝聚,最後凝聚成一個女子的體態。
凝聚成人形之後,形象越來越生動,最後化為一個身穿紅綢,體態婀娜的女人。
雖然我和她之間相隔很遠,我還是一眼看出她正是我第一次找柳河愁報導時遇見的那個年輕女人。
我名義上的妻子黃河娘娘。
我一直以為她在我心裡沒什麼地位,只有一個夫妻的名分。
甚至我們的名分都不確定,因為那場陰婚被慧香打斷了,婚禮沒有完成。
可是,當我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心裡充滿了一種天然的親切感,忍不住想走過去和她親近。
除了親切感之外,我心底還有種酸酸的味道。
尤其是當我看到她踏水而行,飛身上了古祭台的時候。她今天來,卻不是為我而來。
我娶黃河娘娘只燒了四炷香,磕了四顆響頭,而王家現在卻是拿了黃河令做聘禮,還有陳觀主做媒。
相比之下,寒酸的要死。
若是我傾心愛慕她倒也好說點,因為老話說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偏偏我和她還只有一面之緣,遠遠談不上動情。
黃河娘娘上了古祭台,隨意一站,自成楊柳絕姿。
嫵媚一笑,勝過人間無數。
王家所選的那位新郎官看得直接呆住了,而河岸上的人,除了惠濟觀的道士之外,無一例外全都在痴痴的看著她。
而她看的卻是陳觀主手裡的黃河令,目光灼灼,臉上寫滿了渴望。
「陳道長,你真要拿黃河令做聘禮?」
黃河娘娘開了口,聲音脆生生的,宛若春風拂過心田,一輩子都聽不厭。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講話,講的卻是別人下給她的聘禮……
「不錯。」陳觀主淡淡的說道。
「陳道長也知道如今這黃河裡已經沒了黃河大王,你若是把這黃河令給了我,從此我便可一步成神,你真的願意把這份天大的機緣給我?」黃河娘娘問道。
「無妨,黃河令對我無用。」
聽陳觀主這樣說,黃河娘娘臉上露出笑容。
她本就極美,這一笑更是美艷不可方物。
可我看到她的笑,心裡只覺得一片冰涼。和柳河愁所猜的一樣,我這個媳婦怕是真的要被人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