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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王家又來拜訪。
這次來的人除了那姓王的,後面還跟著四個古怪的老嫗抬著一頂軟轎。
四個老嫗,梳著一絲不苟的髮髻,穿著灰色的長衫,腳踩雙耳麻鞋,看打扮有點民國的味道。
軟轎精緻,雕金刻玉。門帘上懸掛的是真正的帝王綠翡翠珠子,隨著老嫗的腳步移動,翡翠珠子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十分悅耳動聽。
那姓王的後來我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王漢生,是王家當代家主。
柳河愁一見他就皺起眉頭滿臉嫌惡,可是當他看到後面的軟轎和老嫗的時候,又瞬間換了神情,露出一副很恭敬的樣子。
和柳河愁接觸這麼久,在我心裡他早已不是那個陰惻惻的撈屍人,而是一個有本事的神秘長者。
先前柳河愁受刀疤臉男人氣場壓迫不過是逢場作戲,不想接王家人的生意。其實若有真鬥起狠來,柳河愁這種水猴子都不知宰殺多少的狠人,絕對不是刀疤臉可以欺辱的。
看到柳河愁臉上露出恭敬的神情我很吃驚,就算是陳觀主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做到這種程度。所以我非常好奇轎子裡面的人的身份,暗想,不知王家這次又請了哪路神仙來做說客。
「王漢生,你可真看得起我柳河愁。」柳河愁先是衝著王漢生不滿的說了一句,轉而走到軟轎跟前,附身彎腰說道:「佛爺千金之軀,柳河愁未能出門遠迎,失禮之處還請原諒。」
「我王家有求於你,理當登門拜訪。不請自來,該告罪的人是我。」一個輕柔的女聲從轎子裡面傳來。
佛爺這個稱呼用在女人身上,我只知道清朝的慈禧太后,這讓我更加好奇轎中人的身份。
隨著女人的話音落地,前排左右兩側的老嫗同時伸手掀開了翡翠簾,我則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轎子裡面看。
軟轎里坐著的是個年輕的姑娘,年齡不超過二十歲。
皮膚白皙的如同一件精美的瓷器,穿著一身古意盎然的漢服,雙手疊放在身前,安靜的就像是一幅古代畫卷。
遺憾的是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因為她的眼睛被一條黑色的絲帶纏住了。
「她是誰?」我小聲問了柳河愁一聲。
柳河愁瞪了我一眼,趕緊對我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分水劍對我王家很重要,我這次來也不是為難柳前輩,只是想請您載我去趟九龍窟。」
「九龍窟是禁忌水域,佛爺身份尊貴,何必一定要以身犯險?」柳河愁開口相勸。
「成與不成,我總要去看一眼的。」
姑娘輕輕柔柔的說完,從廣袖中取出一個古香古色的瓷瓶出來。
毫無疑問這個瓷瓶里所裝的東西一定很貴重,因為她剛一拿出來,那王漢生就變了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王家祖上傳下來三顆鮫人淚,一顆被我用來凝神定眸,一顆給了惠濟觀的陳道長,這最後一顆就當做事後給柳前輩的車馬酬勞。」
我猜到瓷瓶里的東西很珍貴,卻萬萬沒有想到裡面所裝的居然是水中四寶之一的鮫人淚。
鮫人淚,就是鮫人的眼淚。
在古代歷史上,南海曾經生活著一種魚尾人身被稱為鮫人的神秘生物。傳說中鮫人善於紡織,可以制出入水不濕的龍綃,且滴淚成珠。
鮫人的油燃點極低,一滴就可以燃燒數日不滅,秦始皇陵中就有用鮫人油製作的長明燈。也正是因為鮫人幾乎全身是寶,才在秦朝時遭到滅族之災。
當初秦始皇為了尋找長生不死藥,培養了大批方士。不死藥難尋,為了和始皇帝交差,這些方士就打起了南海鮫人的主意。開始只是圖謀龍綃和鮫人淚,後來這兩樣東西掠奪一空之後,就開始圖謀鮫人油。
結果可想而知,鮫人因此滅族。
也正是因為現代已經鮫人已經滅絕,才尤為顯出鮫人淚的珍貴。饒是柳河愁,此刻也是露出幾分激動的神情。
「明晚十五月圓,到時候我就用祖上傳下來的爛船帶著佛爺去九龍窟走上一遭!」
我還以為柳河愁會很硬氣的拒絕掉,畢竟他說過那分水劍對我有大用,要為我留著。誰知道他也抵擋不了鮫人淚的誘惑,當場把這事應承下來。
等他們走後,我問柳河愁那姑娘是誰,為什麼要喊她佛爺,還對她如此恭敬。
「唉,我柳河愁,不敬天,不敬地,不敬神佛,但是有一種人我柳河愁不能不敬。」柳河愁嘆了口氣說道。
「哪種人?」我好奇的問道。
「我之前和你講過,當初那道士能在岸上看清黃河水底的河眼,今天來的那位姑娘也可以做到。道士能做到藉助的是道法神通,這姑娘的本事卻是一點點從慘無人道的痛苦中磨鍊出來的,那種痛苦,你簡直無法想像……」
柳河愁說,憋寶人除了要有挖寶的本事,更重要的本事在於尋寶。大凡天靈地寶,自帶寶氣,尋寶就需要一雙能夠看透寶氣的慧眼。
今天來的這位姑娘就是王家的當代掌眼佛爺,在王家的地位比那王漢生要高的多。
被選作佛爺的人,打從打娘胎出生開始就被投入一間不見光的密室,這間密室中除了金銀珠寶外別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最初那些被選中的孩子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等時間久了,對於光明的渴望讓他們的眼睛慢慢的發生變化,開始看到微弱的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