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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心裡話,從小到大我爹娘可真沒虧待過我一星半點,除了沒有幫我成家。
可這也是因為我家裡實在太窮了,拿不出彩禮錢。最關鍵的是我自己也不爭氣,賺多少花多少。
「你也不要埋怨你爹我沒本事幫你成家,其實這裡面除了咱家窮之外,有件事連你娘我都沒說過。」我爹說道。
「爹,啥事?」
「這些年我見你在外面一直沒什麼出息,就想著幫你娶媳婦成家。咱家沒錢,但是柳河愁有的是錢,於是我就厚著臉皮找他借。誰知當我找上門的時候,柳河愁卻告訴我說你的姻緣還沒到,成家的事將來他自有安排。」
我無語了,心裡對柳河愁佩服的簡直五體投地。
我很想告訴我爹娘,柳河愁的確給我安排了婚事,他安排我和黃河娘娘配了陰婚……
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最開始聽柳河愁講述九龍窟的來歷,我還只是當做神鬼奇談故事,現在才知道我在這裡面牽扯的說不定比柳家還要深,不然他也不會苦心積慮為我謀劃那麼多了。
左右睡不著,我打開燈,拿出裝著鮫人淚的瓷瓶觀摩起來。
鮫人淚保養的時候離不開水,這瓷瓶中裝的是王家從崑崙冰川中化出的無垢真水,其本身就至陰至純。鮫人淚懸浮其中,幽幽的散發著碧藍色的光芒。
看到鮫人淚,我就忍不住想起了黃河娘娘,想起了那天王家求婚的事,她的音容笑貌開始在我腦海中浮現。
她為了我連黃河令都可以放棄,這份感情不由得我不感動。尤其是她說的那句,一女不嫁二夫,更是讓我終生難忘。
第二天,我去了下壩村。
這古祭台自從被王家人翻修之後,立刻就成了當地的風景區,很受年輕人的喜歡,經常有大姑娘小伙子在這裡約會。
如今黃河娘娘的神像上面早就沒了紅布,精工雕琢的五官和她本人有九分相似。
端莊淑雅,多了幾分聖潔。白玉無瑕,不染半點鬼氣。
我望著神像,想著黃河娘娘那晚款款踏水而來的絕代芳華,漸漸的痴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河中的冷風又把我從痴迷中喚醒。
我單身很久了,對於感情的渴望簡直是日夜焦灼,很想有人在難眠的夜晚陪著我。陪我熬過年月,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互相照顧一生。
我不是衛道士,相反我那詭秘莫測的身世還很有可能站在世俗的對立面,可我心中對娶黃河娘娘為妻這件事依然難下決心。
陰陽相隔人鬼殊途,禁忌之所以成為禁忌是因為有天道人倫這把尺子在衡量。
我可以不計較她的身份,但是我家人呢?
柳河愁無所顧忌是因為他是孤家寡人一個,而我謝嵐不是。
之後的幾天,我再也沒踏上古祭台。
即便人來到了下壩村,也只是在岸上遠遠的看一眼。
老話說知兒莫若母,娘看出我有心事就問我怎麼了。
黃河娘娘身份特殊,我娘只是個普通人,說出來只會嚇到她,可這事早晚要讓我娘知道。
她為我放棄了黃河令,我不能負她,而我要報答她恩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娶她進門。
慧香變成了厲鬼,尚且希望屍骨有人收留,黃河娘娘不知道在黃河中孤寂了多少年,肯定也盼著有個歸宿。
我把她娶回家,從此我家就是她家,我父母就是她的父母,這才算是歸宿。
不然,就算我和她感情再好,也不過是一段孽緣而已。
想清楚此節之後,我決定對我娘攤牌!
「娘,我爹那天不是說我的婚事將來柳叔自有安排嗎,他確實安排了。」
「怎麼安排的?哪家姑娘,啥時候帶回家讓娘看看。」我娘聽說我婚事有了著落,立刻喜上眉梢。
「娘,你知道配陰婚吧?」我放緩了語氣,同時有點緊張的觀察著娘臉上的表情。
「知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我娘是個聰慧的女人,從我說出配陰婚三個字之後,她臉上的喜悅就開始減退。
可我這時候也沒法再隱瞞了,索性一口氣說了出來:「柳叔給我安排的是一場陰婚,我要娶的那個女人不是人!」
我娘聽完之後,連著後退了幾步,滿臉震驚的望著我。
「娘,有些事我沒辦法為你解釋,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女人我不能不娶,而且我也是真心愿意娶她,這輩子不會再娶別人。」
我娘從震驚到平復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等。
「即便是鬼,也總有個來歷,說說吧,她是哪家的姑娘。」
聽娘這麼一說,我心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最難的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關於黃河娘娘配陰婚的事,在我們當地本來就流傳很多,多半還都是佳話。我娘既然能夠接受我能娶鬼為妻,自然也能接受我娶黃河娘娘。
果然,在我說出那女人是黃河娘娘的時候,我娘沒有再變臉,只是略帶吃驚的問我,「黃河裡現在還有黃河娘娘麼?」
「有的。你要是同意了,我就帶她來拜見你們二老。」我說道。
「別,你先別忙,等我先和你爹知會一聲,你爹身體一向不大好,我怕他受不了這個刺激。」
末了我娘說,自從知道我盜命的事後,她就相信冥冥之中有鬼神。後來慧香的事又鬧得那麼厲害,更讓她相信世間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