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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沒有回鄉,爹娘已是古稀華年。滋補身體的仙草靈藥我曾給他們帶過,但是命里會有的災厄卻不是仙草靈藥可以卻除的。
站在熟悉的家門口,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敲門。
裡面傳來詢問詢問聲,聽見這個聲音,我瞬間眼淚流出眼眶,姽嫿握住了我的手。
「娘,嵐兒回來了。」我說道。
「嵐兒……」
門開了,娘出現在我面前。
滿頭銀髮,皺紋爬滿了整張臉,身材也傴僂許多,還好,眼神還很明亮。
爹娘都在農村幹了大半輩子,即便有仙草靈藥滋補,也沒有城裡老年人那種硬朗的身板,年輕的時候受的苦太多,許多損傷都是無法修復的。
娘彎著腰,從下往上打量我,想喊我的名字,才張嘴,眼中流下清亮的眼淚。
「老婆子,誰來了?」我爹扶著裡屋臥室的門框,朝門口打量。
爹這輩子吃苦最多,本來就是老實脾氣,在村里誰家有事都喊他去幫忙,天生勞累命。
年輕那會,爹娘倆人種十幾畝地,趕上農忙時節,整天不回家的。家裡沒人帶孩子,我爹就在後院刨了個圓形土坑,把我哥倆放裡面隨便亂爬……
爹的身體明顯還不如我娘,步履蹣跚的走到門口,我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感知他每一個心跳節奏,然後我的心開始隱隱作痛。
不知不覺,爹娘都已經如此衰老。
進了屋,娘指著姽嫿問道:「我曉得她,她是黃河娘娘。」
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姽嫿換了神念氣息還戴著斗笠和遮顏紗,我娘居然還能認得出她來。
「娘,你怎麼知道她是姽嫿呢?」我問道。
我娘笑著抹了抹眼角的濁淚說道:「謝家的媳婦,我這個做婆婆的自然認得。來,姑娘,讓娘娘好好看看你。」
姽嫿有點猶豫,看了我一眼,我對她點點頭,她才走到我娘的沙發前,摘下斗笠,除掉遮顏紗,蹲在地上望著我娘。
令我吃驚的是,姽嫿這驚世駭俗的容顏並沒有讓娘感到吃驚,連我爹的神情也沒有變化多少。
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時候,我忽然看到中堂下面擺著一張神龕,神龕上供奉著一張畫像。
畫中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穿玄色道袍懸掛無名劍的人是我,穿著一身骷髏白骨重鎧手提鎮妖刀的人正是姽嫿。
看的出來,這張畫畫的是陰山之戰結束後的姽嫿,因為畫上的她正是死神容顏。
畫像前的牌位上寫著:魔道祖師謝嵐,魔道破軍之將林姽嫿。
「爹,這畫像是哪來的?」我問道。
「謝韞畫的。」
「謝韞?」我一時恍然。
「就是從小養在家裡的那個小嬰靈。」我爹說道。
「哦,那她現在哪裡?」我又問道。
「已經離開三年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只在走的時候畫了兩副畫,一副在咱們家,一副放在你哥嫂家裡。」
正和爹娘說著話,我哥嫂來了,還有我小侄子謝鈺,昔日的孩童今天也已長大成人。英氣勃勃,可比我哥倆當年要帥氣的多。
各自手中都提著食盒,裝滿了飯菜和糕點。
今晚是月圓之夜,嫂子在家燒好了飯菜,帶來我爹娘家一起吃團圓飯。
哥倆見面,默默的擁抱在一起。
我還是從前的容顏,我哥卻已經中年發福,說是兄弟,看起來卻像是父子。
拜謝韞畫像所賜,哥嫂見了姽嫿的死神面容也沒有吃驚。我侄子謝鈺望著姽嫿,神情頗為激動。
「謝鈺,還不喊嬸嬸,發什麼呆?」我嫂子說道。
「魔道弟子謝鈺,拜見林將軍。」謝鈺鄭重行了個晚輩弟子禮節說道。
誰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姽嫿也是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回應他。
便在我們發楞的空檔,謝鈺又走到我面前,神情鄭重的說道:「魔道弟子謝鈺,拜見道祖。」
「誰收你入魔道了?」我問道。
「魔道弟子,萬世千紅。謝韞說,只要把這句話時刻不忘的記在心中,就算是魔道弟子。」謝鈺神情凝重的說道。
「這句話不能隨便說,你可知道其中的分量?」
「嗯,我當然知道。野仙之戰,陰山之戰,小白山之戰,魔道所有的戰役我都知道,我也知道魔道弟子就算戰死也不會徹底冭滅,他們的英靈意志會被道祖收進招魂幡中。」
「誰告訴你的?」
「謝韞。」
「那她現在去了哪裡?」我又問道。
「靈異科。三年前,她就靈異科的邀請,加入了靈異科。」謝鈺說出了一個我想不到的答案。
家人團聚,舉杯歡暢。
問及我行蹤,得知我暫時不會離開,爹娘更加開心,精神振奮許多。說家裡一直給我留的有房間,被褥都是全新的,隔些日子都會翻出來晾曬。
爹娘的身體健康沒有大礙,唯一的隱患是他們的壽元已經到了極限,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終究是年齡大了,陪著我們聊了一會,我爹最先有了困意,垂著頭開始打盹。
娘把他扶進了屋,然後出來和姽嫿聊天。
看到我娘時而不時的望著她眼中的火焰,姽嫿便抓著我娘的手貼上臉頰,讓她感知火焰並無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