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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軍微微一愣,繼而明白姽嫿是想借她的指點再次突破。
姽嫿一身的刀法造詣都出自天地交征陰陽兩斷刀,即便她如今已是太初死神,刀法中依然帶著兩斷刀的刀意,始終無法徹底超越。
九龍乃是真正的天威所化,鏖戰九龍相當於直接和天道本尊對決。
姽嫿的刀意不夠精純,想借破軍的點化,徹底擺脫兩斷刀的桎梏,斬出屬於她自己的陰陽滅絕刀。
被問及初心,破軍想起了從前。
道祖只問五行,不問陰陽。最著名的就是那句,五行隨我任意游,四海眾生皆有緣。
破軍雖然衷情於道祖,本身也是好勝之人。
五行出自陰陽,於是她便創下了一套陰陽兩斷刀。
創這套刀法的時候,純粹是為了和道祖爭鋒,以她當時的修為根本達不到體悟陰陽真意的境界。
所以,這套刀法初期,憑藉的還是她本身的破軍命格對於庚金之氣的利用。
此後殺伐征戰許多年,破軍的刀法始終無法擺脫破軍命格的影響,直到魔道祖師戰死還魂崖,她一個人提著兩斷刀下了陰司。
望著奔流不息的忘川河,想著和道祖已經陰陽兩隔再無相見之日,破軍心中湧出無限悔恨。
破軍於極度痛苦之中,瘋狂揮舞兩斷刀,最終斬出了驚艷三界的一刀,歸元辟邪。
忘川河一刀斬斷,破軍也在這時才幡然醒悟。
「我斬斷的不是陰陽,是羈絆,是回憶,是往事,是和他一起渡過的時光。」破軍說道。
「那你最終斬斷了嗎?」姽嫿問道。
「沒有。」破軍搖了搖頭說道。
「我懂了,謝謝你,破軍。」
語畢,姽嫿不回頭的沖入雲巔。
破軍可以斬斷忘川河,但是卻斬不斷心頭的執念。
而姽嫿比破軍的執念更深,莫說陰陽兩斷,便是陰陽寂滅,她依然會在回憶中永生。
頓悟之後,姽嫿的陰陽寂滅刀更具毀滅之威,而她的心也再也無所顧忌。
生如何,死如何,陰陽寂滅又如何?
只需心頭一點執念,便是永生。
姽嫿提刀沒入雲海,雲海中響徹九聲龍吟。
惡龍之怒吼,承載的是天道之憤怒,眾生之絕望。
破軍和貪狼為雲中的戰局揪心不已,但是雲海之戰已經不是她們所能插手的。
甚至,地上的任何一位希夷大能,都沒有插手此戰的勇氣。
死神註定要孤軍奮戰,為了她自己的榮耀和尊嚴,也為了他們活下來的希望。
九龍狂怒,時而首尾相接,時而各自為戰。
每一條龍都有不弱於四靈神獸的威能,而當它們再以北斗九星大陣首尾呼應的時候,爆發出來的便是無限接近天道本尊的戰力。
灰色的雲團泛起了紅潮,天空下起了血雨,不時落下血肉塊壘和惡龍的鱗片。
分不清是誰的血,誰的肉。
血雨中伴隨著黑色的花瓣,破碎的墨蓮是死神的象徵。
魁罡之軀,天沖地擊。
雖然戰鬥在雲端,依然引發了大地的迴響。
一具具深埋在地下的棺槨破土而出,腐朽的屍體推開棺槨蓋站起來。
腐朽的屍體看不到半分昔日的榮光,腐爛的臉龐,空洞的眼神。
行屍,白骨,骷髏,殘骸。
希夷大能忘情呼吸著屬於死亡的味道,很快他們的身體也開始了異變。
有人剝落了血肉,變成了骷髏,有人披上了戰甲,化身死亡騎士,有人唱起了輓歌,變成了亡魂女妖。
他們和那些破土而出的不死之軀融為一體,組成了一支屬於死神的大軍。
和太古冥界的亡魂大軍不同時的是,這支大軍全部由希夷之氣中的靈識所化,是為希夷大軍。
希夷世界,承載了宇宙過往的傷痛,代表著毀滅之後的哀傷。
如今絕望不在,哀傷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憤怒,對天道的憤怒。
若非天道囚禁他們在此,他們早已解脫。
現在,死神將他們喚醒了,給了他們一個復仇的機會。
希夷大軍越聚越多,並且自發性的凝聚在破軍和貪狼身後。
在姽嫿未來之前,貪狼和破軍是希夷世界微不足道的存在,沒有關心她們是誰。
而現在,太初死神都要雙膝跪地行禮的破軍,無疑成為了他們的領袖。
破軍感知到了希夷大軍的憤怒和決心,久違的殺伐之心再次激動起來,她才是魔道真正的破軍之將。
只是,如今的她根本不足以擔任主將,以她的戰力甚至還比不上希夷大軍里一個弱小的行屍。
破軍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猶豫,見此貪狼護法天尊說道:「你可以為自己的戰力感到慚愧,但是今天的你並不代表你自己。」
「哦?」
「你忘了,對他們而言,姽嫿是太初死神,對我們而言,姽嫿是魔道弟子。所以,你才可以受她全禮祭拜而無恙。現在,希夷大軍奉你為將,看重的也是你曾是魔道破軍之將的身份。」
「我明白了。」
「你早就該明白了,既是我們卑微如塵埃,但是只要我們還是魔道弟子,我們就無需向任何人低頭,也永遠不會覺得慚愧!」
時隔三千年,破軍再次揮舞戰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