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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不同意的,柳河愁又不是外人,嵐兒能成家他比誰都高興。」我娘說。
我一聽有點不對,柳河愁不是外人是啥意思,怎麼從來沒聽我娘說過這事呢。就算小時候他想過收我做乾兒子,可後來不也是沒成麼。
「娘,柳河愁和咱家有啥關係?」我問道。
我娘聽我這樣一問,自知失言,想說點什麼在瞅了我爹一眼之後又不說了。我一看這情況,看來爹娘肯定有事瞞著我啊。
爹娘不說,我就問我哥。於是我就把我哥從飯桌上拉起來,走到外面給他點上一根煙。
「哥,爹娘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問道。
「老弟,這事你別問我,我就比你大一歲,我啥也不知道。」我哥哥支支吾吾的說道。
「拉倒吧,我在外上學打工這些年你一直在家裡,我就不信你一點口風都沒聽過。」我撇撇嘴說道。
「倒是聽說過一點,這事和你的出生有關,咱娘生你的時候難產,你剛生下來的時候差點活不成。」我哥說道。
「那怎麼會和柳河愁扯上關係呢?」
「我不知道,你去問咱爹吧。你現在都這麼大了,他們總不能瞞著你一輩子。」
這天晚上,我就死賴在爹娘的房間裡不走。
「我說他爹,嵐兒都這麼大了,有些事就和他說了吧。」我娘熬不住,就勸我爹。
「唉,嵐兒,不是爹娘故意瞞你,你是怕你知道後有什麼想法。這麼多年爹娘可是把你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對待……」
「等等,爹,你的意思是難道我不是你們親生的?」我打斷了我爹的話。
「人是親生的,但是你的命卻不是我謝家子孫的命!」
我爹這句話令我直接懵了,這是哪門子說法?
轉而我又想到柳河愁的話,陳秋死後我曾問他我的八字是不是很邪門,他當時說我的八字不邪門,邪門的是我的命格。
接下來,我爹給我講述了我那詭異無比的出生經歷。
我出生於正月首辰,老黃曆上寫的是九龍治水。
其實這天除了預兆九龍治水之外,紫微斗數上還有個說法老黃曆上沒寫出來,這一天還是天賊日,天賊星當值。
道家有雲,天賊者,月中之盜神也。
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我剛生下來的時候全身烏青,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顯然在娘胎中就已經掉了命,爹娘悲痛欲絕。
在我們這邊,剛出生的嬰兒要是死了不能土葬,而是送到黃河裡水葬。因為嬰兒怨氣最大,若是變成嬰靈最難超度。
這水葬其實就是送到河裡餵魚,說這樣可以化解嬰靈的怨氣,河童的傳說就是這麼來的。
那時候我爺爺還在,就用一件破大衣把我裹上,抱著我去找柳河愁。柳河愁是撈屍人,那時候農村醫療條件差,早夭的嬰兒多,他也常接些水葬的生意。
我爺爺把我送到柳河愁家,表明來意,誰知柳河愁在看了我一眼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古怪的表情,問了我爺爺一個問題:「這孩子其實可以救活,你願不願意我救他?」
「啥?這孩子都斷氣半天了,還能救活?」我爺爺吃驚的問道。
「他先天無命,出生就是死人,卻因為八字純陽,生機還在。」柳河愁說道。
我爺爺聽他這麼一說,趕緊說那你趕緊救人啊。
這時,柳河愁又說道:「救是能救活,但是救活之後這孩子的命不是你們謝家的,你要想清楚了,我才能施法救人。」
柳河愁說,換做別的日子是肯定救不活我的,而今天是天賊星當值,他有辦法為我盜來一條命……
第十七章 父母之命
柳河愁說可以為我盜命,我爺爺聽完開始沉默。
農村人迷信,相信有生死輪迴的說法。投胎到哪家都是閻王爺安排好的,要麼是討債來了,要麼是還債。
於是我爺爺就問柳河愁:「老話常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盜命來的孩子到底算不算我們謝家的後人呢?」
「算,當然算。有奶就是娘,誰把他養大他就是誰的後人,更何況他身上流著的本來就是你們謝家的骨血。」
聽柳河愁這麼一說,我爺爺算是下定決心。
那時候村里人窮,多個男丁就是多個勞動力啊,可不像現在,誰家多生個兒子,半輩子都要搭進去。
盜命是逆天行事,柳河愁要我爺爺回去不要亂說話。我爺爺說曉得,然後把我留在柳河愁那裡自己一個人回去了。
也不知柳河愁用的是什麼法子,第二天他把我送回家的時候,我又重新活了過來……
聽我爹講完這件事的經過後,我陷入沉思。
柳河愁反覆暗示過我的身世謎團,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會和盜命有關。
他還曾說,我將來若想找尋自己的身世,少不得要用分水劍親自去探九龍窟下面的無底黑洞。
現在想想,他所盜的命八成也和那九龍窟脫不了干係,只是不知道柳河愁盜的究竟是誰的命。
「起初我和你爹還以為你是被救活的,直到你爺爺去世前才告訴我們盜命的事。嵐兒,你總歸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才不管什麼命不命的,反正你就是我兒子。」見我沉默不語,我娘抹著眼淚說道。
她一掉眼淚,我跟著也紅了眼圈,拉著她的手說道:「娘,別哭了,我永遠是你的兒子謝嵐。你們生我養我,沒有你們也就沒有今天的我。只怪兒子不孝,這幾年沒少讓你們二老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