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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他這麼問,便扭頭對他說道:「我是法事人,需要屋主人擺盆點火,跨火進屋。唯有如此,才能點燈燒香,祭奠死者亡靈。」
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給自己撐場面、撞氣勢或者故弄玄虛。
因為我是一個正統的白事人,並不是那些忽悠人的老南道,我們為死者送行做開路,都有嚴謹的流程和規矩並不會隨性為之。
在信奉科學的年代,我們這行可以說嚴重末落,幾乎已經成為夕陽工業。
真正掌掌握著整套完整的送禮和葬禮的白事兒人,恐怕已經很稀少。
如今我按照最為正統的禮節行事,竟然遭到了屋內十幾個家屬的質疑。
其中一個中年人明顯脾氣比較火爆,加上死了親人。這會兒又聽我這麼說,當場暴走。
只見他幾步向前,最後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衣領,同時一臉兇相的開口道:「小子你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你還沒斷奶呢?冒出什麼道士?」
此言一出,屋內的家屬全都開始對我指指點點。對我質疑最大的,就是我的年齡。
不過我也不開口,也不還手。甚至臉色都沒變一下,畢竟人家懷疑也很正常,一般做白事兒的道士,最差也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一旁的常林見我被一個中年男子抓住了衣領,而還被罵了!臉色驟變,急忙上前,然後連忙斷開那中年男子的手。
同時焦急的開口解釋:「二叔,你這是幹嘛?蕭大師可是我爸親自上門,請來的大師。」
「什麼?我哥會請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中年男子很是驚訝。
屋裡的十幾個家屬也是驚訝的望著常林,說是不是弄錯了什麼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低吼:「老二,你想幹嘛?」
這個聲音剛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為這是常國龍的聲音。
「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
「放屁,這可是牛道長的親傳弟子,我會弄錯?趕快給蕭大師道歉!」
常國龍顯然在他們的家族裡威望很高,他此言一出,竟沒有一人再敢質疑。
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也在聽說我師傅的名號之後,顯得手足無措。
我見他有些後悔剛才的舉動,也很是給面開口道:「常先生,沒事兒!我年紀輕,被認為是老南道也很正常,這不怪這位先生。」
中年男人見我給他台階下,也很是識相的退到一邊。
如今有常國龍在,我剛才的要求也迅速得到了滿足。常國龍親至拿來了火盆,點燃錢紙,讓我跨了火盆,引我進了堂屋。
垮了火盆,引了道路。算是向亡者證明,我就是她的法事人。
如今合了禮數,我也不怠慢。進屋後,也不顧眾人的眼光,迅速拿出工具包里的黃袍穿上。
同時在屍體左棺前點燃了七根白燭,右棺點燃五根白燭。這代表「左七右五」。意思是;七山五水明前堂,五路七神叫門關。
接下來,我來到棺材正前方,點上三香二燭,禮敬三拜。
因為我開始做起了法事,棺前喪心欲絕的常太太也被他的兒子常林和老公常國龍給拖走。
棺中亡者是橫死,而且是橫死街頭。我叫人拿了一塊白布,做了一塊白幡。讓人掛著距離靈堂九米遠的高出,用來招魂。
在場的所有人見我有條不紊的行事,很有規矩的禮敬死人。不僅做得頭頭是道,而且很講究規矩。這讓質疑我的人,都開始漸漸的信服起我來。
再棺前念了一些亡者祭文,燃了幾道普通的引路符咒,我便讓家屬禮拜、敬香、燒紙。
如果道場做的是「小開路」,而且亡者不是橫死,我也就輕鬆得多。只需要守靈、燒香、念咒祈詞,每隔一段幾個時間讓家屬祭拜就可以了。
可是這道場「大開路」,那就麻煩得多。我不僅需要每半個小時念祭文,還需要拜棺、敬堂、禮三香。
火盆中的紙錢火,以及香案上的香燭,更是不能滅,需要不停的燒上三天三夜。
這也是為為何讓常林多準備香燭紙錢的原因,如果是一般的老南道,恐怕香案前的香滅了都懶得去管!
接下來,我開始忙碌起三天三夜的法事道場。
常先生說,因為他女兒是橫死街頭。所以非直系親屬,都沒讓其到場,只說是下葬的時候,讓他們去吊念。
至於吊念,我可就不怎麼上心。因為這並不影響亡者道場,只是生者的心意而已。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屋子裡的人也漸漸的少了起來,有的甚至直接離開回家。
第一個晚上,陪我守夜的還有死者的弟弟、父母。不過到了半夜的時候,除了亡者的母親以外,常國龍和常林也不停的打瞌睡。
常林甚至在下半夜的時候直接在靈堂睡著了,不過這到沒什麼。這總比在靈堂打麻將、喧譁嬉鬧強上百倍。
因為職業關係,就算很累,我也強行撐著……
接下來,便是第二個白天和夜晚。而陪我守夜的,直接變成了亡者的母親和父親。
但二人明顯體力跟不是,加上傷心過度。常太太更是在第二晚直接暈了過去,幸運的是只是過度疲勞導致暈倒,並沒有大礙,休息休息就會沒事兒。
第三天白天,我發現自己也有些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