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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凜然一驚之間站起了身來:「回墓葬!」
我想要返回墓葬時,赤蛇墓的入口已經被重新封死,我們兩個怎麼也找不到墓葬入口時,我卻聽見海水撞擊石壁的聲音轟然而至,等我回頭看向與外墓相隔的石壁時,如同泄洪般的海水已經從我和玲兒走過的那條石縫中湧進了墓葬,轉眼的工夫近米高的海水便漫過了戰船底部。
我和玲兒重新回到甲板之間,怒浪擊石的聲音已經越演越烈,幾乎每隔幾秒就會掀起一聲巨響,轉眼之間,石壁上就炸出了無數道細紋,渾濁的海水不斷從石縫中湧入墓葬之間,本就是裂痕滿布的岩壁也被流水不斷撕裂,衝進墓葬的水流由小變大,直至洶湧咆哮……短短片刻之後,岩壁上就出現了十多道洶湧而進的水柱,船墓附近很快就變成了一片汪洋。
船墓說到底,並不是真正的戰船,不可能浮上水面,用不上多久,我們就得跟著赤蛇墓一塊兒沉沒水底,可是墓葬唯一的出口已經被海水封死,我和玲兒退無可退,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海水不斷順著船身蔓延而上。
我正在飛快的盤算,什麼地方有可能脫身的當口,岩壁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原先還能阻擋海水的石壁瞬間崩塌,無盡海水向船墓當中狂涌而入之間,成片的棺材也隨之湧進了當中。覆滅了一部分探神手的血棺,色彩變得異常鮮紅,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給棺材重新刷上了一層血色的紅漆。
血色紅棺湧入山洞就自行分散開來,猶如軍馬列陣,形同半月與船墓對峙在了一處。與此同時,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也赫然出現在了石壁缺口當中,翹起棺頭卡住山洞的缺口,原本從開口洶湧而入的海水,自動分作兩邊,從棺材兩側繼續向岩洞突進。那座巨棺卻紋絲不動,形同主將傲視沙場。
我伸手拔出蔑天指向船下時,腦袋裡也在飛快的盤算著該怎麼對付「孤竹君」,神話中孤竹君只是一口浮棺,可我眼前的浮棺不僅數以百計,而且棺中鬼怪似乎沒有實體,僅憑我手中刀能克敵制勝麼?
我凝神以待之間,浮在水中的血棺開始向船墓慢慢接近,張敏的聲音也在我耳邊悄然而起:「指揮船上水手拖住棺材,給我爭取點時間。」
「水手?」我下意識的看向了甲板。
甲板之上空空如也,除了幾尊炮台,哪裡有什麼水手的影子。我正在疑惑之間,身前甲板竟然被從裡向外的巨力衝上天空,一具身穿水手服飾的屍體,從甲板下面的夾層當中立身而起,雙眼爆睜血光四溢,人卻束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在等待命令。
片刻之後,數以百計的水手屍身接二連三的破禁而出,站滿了甲板。
我看向玲兒道:「你懂指揮海戰麼?」
玲兒揮手道:「所有火炮集中左舷,調整炮口,備戰。」
船上水手同時踩著遍地碎木,將所有火炮推向船舷一側,熟練的裝上炮彈,手持火把等待發令。一張張青白無血的面孔在火光當中透起了半明半暗的赤紅,水手染血的目光似乎與火光交匯在了一處,雖然赤芒耀眼卻又讓人覺得冰冷至極。這一群被人練成殭屍的百戰精兵,就是我們提防水中鬼怪的最後底牌。
當我再把目光轉向船下時,原本集結在一處的血棺已經逐漸展開了陣型,前排棺木像是一張逐漸撒開的巨網,向船身包圍而來,後面的棺材卻仍舊在保持著原來的隊形,等待前移的同伴讓開空間。
玲兒抬手道:「準備!」
我忽然按住了玲兒的手臂:「打後面,就是棺材扎堆的地方。這是『有鯤化鵬』的陣法。」
有鯤化鵬陣,是我在《萬象經》軍陣篇里看來的東西,軍陣集結之初,就像是一條潛在水裡的魚,看上去體積龐大,卻無法控制全場,在沒有望遠鏡的情況下,容易給對手造成敵軍兵力不多的錯覺。一旦讓對方展開陣型,讓所有士兵間隔開來,軍陣就會在短時間內擴大幾倍,甚至十幾倍,猶如神兵天降覆蓋整個戰場。足以讓對手產生敵軍人數暴增,軍陣排山倒海的錯覺,陣法運用得當足以擊潰對手士氣。但是,「有鯤化鵬」陣法的關鍵就在於後方集結的軍隊,一旦把他打散,陣法不攻自破。
玲兒沒問我為什麼一定要攻擊軍陣背後,馬上讓水手調整炮口,手臂隨之狠狠揮落,十門火炮連聲怒吼之間,赤紅色炮彈划過長空落向血棺當中。
卷過著碎木的水柱道道衝起之間,重重黑霧席捲入空,眨眼之後就便充斥了半座岩洞,從墓葬中心就開始直到岩壁缺口,全都被籠罩在了黑霧之下,但是足以遮擋一切的霧氣卻又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阻擋在了墓葬中間,難越過雷池半步。
我微微皺眉之間,玲兒再次揮手:「開炮,自由射擊。」
十門火炮在短時間內交相怒吼,一顆顆炮彈不斷侵入迷霧深處,我能看見火光、水影在交替閃動,我卻怎麼也看不清迷霧之後的情景。
玲兒倒退幾步:「上重炮!火槍隊準備!」
十幾個水手推著一尊巨炮靠近船舷的一刻,手持火槍的殭屍端舉槍枝在炮手背後列成了一排,炮上火繩嘶嘶閃動之間,火槍手眯起一隻眼睛將槍口對準了船舷。
玲兒站在巨炮旁邊,豎起拇指眯著眼睛瞄向迷霧當中:「左轉,再轉……開火!」
玲兒下令的瞬間,我忽然聽見船下傳來一聲怒號,十多道身穿古裝頭頂高冠的人影,伸展雙臂從船底呼嘯而上,與船上水手平列在同一高度,抬手向船邊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