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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北,很多人都信大仙。跳大神可以說是東北的一種地域文化,隨便找個東北人都能跟你聊上幾句各路大仙兒。黃仙、狐仙我都聽說過,怎麼就沒聽說過一個金大仙?難不成是這邊兒人信的什麼雜仙?
劉大爺說道:「前幾天晚上我去那老孫家裡喝酒,我們正喝著酒的工夫,他孫子回來了。那小子進了屋都沒跟誰說話,直接就倒在了炕上。」
「老孫剛罵了一聲『沒規矩』,就趕緊過去給他孫子脫鞋。可是那鞋怎麼脫也不下來啊!老孫家小子像是死了一樣,嘴張得那老大,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房梁,一動都不動。老孫嚇得直哆嗦,說他孫子怕是中邪了,讓我往他孫子眼睛裡看看。」
「我當時奓著膽子湊過去,剛往老孫家小子身上看了一眼,就被他嘴裡反出來的惡氣給噴到臉上了。我知道自己是活不長了,這不就回家裡等死了。本來我已經跟老婆子交代好了後事,可是她不忍心看著我這麼沒了,就天天拜金大仙,求金大仙能高抬貴手放我一命啊!要不是兩位神仙來了,我這命就算是交代了。」
劉大爺老兩口一個勁兒在那抹眼淚時,葉尋輕輕地碰了我一下:「劉大爺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低聲解釋道:「這邊有個傳說,說是人不能穿著鞋上炕,只有死人才穿鞋睡覺。所以,回家睡覺的人,不管是喝多了還是怎麼著,就算身上的衣服一件不脫,也得把鞋給脫了。要是有人穿鞋躺在炕上鞋脫不下來,那就說明,這人進門之前就死了。死人回家,那是要殃及全家的事兒,得趕緊找大仙兒往出送。」
我停頓了一下道:「劉大爺說的惡氣,就是人死之前噴出來的最後一口氣兒。這邊給人穿壽衣的時候有個規矩,就是不能對著將死之人的臉,要不然被一口氣噴在臉上,不折壽也得生一場重病。」
葉尋皺著眉頭道:「你說老孫家孩子是幹什麼?」
「放山的。」劉大爺說道,「那孩子能吃苦,人也仗義,夏天下河、冬天上山都是一把子好手。可這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啊?這回說不定是在山上怎麼得罪了金大仙,這是金大仙在要他的命啊!」
我忍不住問道:「你說的金大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金大仙……」劉大爺剛要說話就被劉大媽捂住了嘴:「可不敢瞎說,說了金大仙,就要出人命啊!」
「我說還能咋地?」劉大爺的倔脾氣一下上來了,「他都琢磨我了,還不讓我說兩句?再說了,兩位神仙都在這兒,他還能下來叼了我咋地?」
劉大媽在家就聽大爺的,一看大爺脾氣來了,也不敢再出聲了。
劉大爺說道:「我們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有個金大仙,但是誰也沒見過他,更沒有人能請得動他。我們這一片兒沒有人跳大神,就是因為金大仙霸著地盤,別地方的仙家都進不來,有事兒我們就上山求金大仙。」
我聽到這時,忍不住插嘴道:「靈驗嗎?」
「說不上靈不靈。咱們求的事兒,金大仙應不應,得看他的心情。他應了,肯定靈驗;不應的事兒也不能去求第二回 ,要不然惹惱了大仙兒,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劉大爺說到這裡時,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咬著牙說道:「其實,金大仙心眼挺小,不能得罪了他,得罪他的人,最輕也是丟上半條命,嚴重的時候,全家都不得好死。我們這邊的人都怕他,年年得去給他上供燒香,他說不讓幹什麼,絕對不能幹,要不然大仙怪罪下來,誰都擔待不起。」
劉大爺說了半天,始終也沒說出金大仙究竟是什麼。我忍不住問道:「金大仙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誰也說不準啊!」劉大爺道,「我聽人說,金大仙全身都是金閃閃的,像是披了套金袍子,就連臉都是金色的。」
我和葉尋對視之間,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四個字:「黃金面具!」
第62章 荒山2
我趕緊轉頭問道:「劉大爺,你仔細說說,那金大仙的臉怎麼會是金的?他是不是戴著一副黃金面具?」
劉大爺道:「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要問你得問老孫,他家祖輩都是趕參的。我聽說,金大仙還是他家祖上給迎過來的。」
我起身道:「大爺,你帶我去找老孫頭。」
劉大爺道:「你等等,老孫家現在事兒不少,我得打個電話問問,看看他家人都在不,在了,我再帶你們過去。」
劉大爺出去打電話,大媽像是不放心,一塊兒跟了過去。
葉尋趁著兩個人沒在屋裡,低聲問道:「歡子,你覺得那會不會是黃金面具?」
我沉聲道:「我覺得差不了多少。陳國公主墓的原址在內蒙古通遼市青龍鎮,通遼市因為緊挨著遼寧,才會被命名為『通遼』,我們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契丹建立的遼國的中心地帶。」
我起身走到窗邊:「按照我們已經得到的資料來看,青龍鎮附近的地形丘陵縱橫、植被茂密,就和我們附近的地勢十分相像。此外,國人下葬一般不會把墳墓孤零零地建在外面,附近總要有家族的其他成員。如果以陳國公主墓向四周輻射的話,這裡未必就沒有其他契丹貴族的墓葬。那個金大仙臉上如果真扣著一張黃金面具的話,說不準就跟遼國公主有什麼聯繫。咱們挖地三尺也得把那個金大仙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