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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沒上山的時候我就問過他:自己的影子有啥好看的,你還沒見過自己咋地?他說影子能說話,能陪他嘮嗑。我當時以為那孩子是孤單慣了才對影子說話,也就沒當一回事兒?」
我微微一皺眉頭:「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他就沒個其他什麼愛好?」
「我想想,我想想……」孫老頭想了好半天才一拍大腿,「有了!」
孫老頭說道:「頭些年的時候,病秧子鬧著找過女人。當時,病秧子為了那個閨女,對她家裡下了咒,直接把那閨女未婚夫咒死了。」
「病秧子為了那個閨女,對她全家都下了咒。那家人找上門來托我求大仙兒,我上山跟病秧子說了好幾次,他就認準了一個死理兒,不娶那閨女不行,那閨女就是他的,誰也不許碰,誰碰他就殺誰。」
「我實在是跟他說不通,只能回去跟那家說,金大仙就要那閨女當媳婦兒,準備準備,讓她嫁了吧。誰知道,那閨女一時想不開,喝農藥死了。」
「病秧子倒好,趁著出殯,把屍首挖出來帶回山洞,抱著不肯撒手。我勸了幾回都沒用,後來也就不勸了。病秧子為了這事兒差點都瘋了,多半年都沒下過山。」
我聽到這時忍不住問道:「那閨女的屍體後來哪兒去了?」
「誰知道哪兒去了?病秧子不說,我也不敢隨便問,問了他就發瘋。」孫老頭頓了一下道,「對了,我後來還聽說那閨女顯過靈,回家去看過爹媽。村里人都說,那閨女當時不是自己要死,是被金大仙給拽走的,死了之後才給金大仙當了媳婦兒。」
我驚訝道:「那姑娘怎麼顯的靈?」
「我也沒看見,都是聽人說的。」孫老頭回憶道,「那閨女七七沒過的時候,忽然下了一場大雨。我們這邊好些年都沒下過那麼大的雨了,一場雨下來,莊稼就都完了,山上倒下來的水都能把石頭沖得滿山亂滾哪。」
「村里人說,那閨女是踩著水來的,本來水淹不著那家後園子,可是那天的水卻偏偏朝他家園子裡涌啊!那閨女就像是神仙一樣踩著水往園子裡走,跪在他家後園外面,一邊喊著爹媽一邊磕頭,還告訴爹媽多保重。」
「那家老娘們兒受不了這個,掙了命地要出去看看。可她剛從窗戶跳出去就崴了腳,等她一瘸一拐地往閨女那邊跑的時候,那閨女就沒影了。」
「當時,老娘們瘋了一樣站在大雨里喊閨女的名字,好多人都聽見那閨女在哭,那哭聲就連大雨都壓不住啊!有人說,他看見那個閨女就在她媽身邊站著,她媽一邊哭一邊喊,就是看不著人在哪兒。」
我皺起眉頭道:「那後來呢?」
「哪有什麼後來啊?」孫老頭搖頭道,「誰看見那個還敢在邊上盯著瞅啊?村里人說,那家的老娘們在雨里喊了一夜,第二天就一病不起,沒多久人就沒了。」
「後來,那家當家的也跟著老娘們兒走了;他家兒子回來奔喪的時候,車掀進了溝里,車上二十幾號人就死了他一個。」
「村里人都說,那是金大仙把他老丈人一家人都接走了,帶上山享福去了。」
孫老頭說到這時,打了一個寒顫:「別人不知道金大仙是誰,我還能不知道嗎?那時候我就覺得病秧子是瘋了,他是真把自己當神仙了,想咋樣就咋樣。那段時間,我都不敢去看他。」
我正和孫老頭說著話的工夫,無意間看見山下湧上來大批警察,他們後面還跟著武警,不少人都拿著槍,還有人牽著狼狗,再往遠處,村民打扮的人站成黑壓壓的一大片,在那邊等著領服裝。
警察開始大規模搜山了?怎麼來得這麼快?
按我的估計,公安方面調集警力、調動武警、動員民兵、組織村民,最快也得中午才能趕到山腳下。這才多長時間,就組織起來幾千號人一塊兒搜山?
我現在已經來不及去想警方的動作為什麼會這麼迅速了,再待上一會兒,說不定連我們都跑不出去了。
我趕緊站起身道:「老孫,我昨天讓你們辦的事兒,弄好了沒有?」
「弄好了弄好了。」孫老頭點頭道,「我還特意讓刀疤他們往下崖子的地方開了幾槍,保證能把警察給引到山洞那邊去。」
「那就好。帶我去黑風坳子。」我讓孫老頭領路,從背面悄悄繞下了山頭。
孫老頭本來是帶著我們一路往深山裡進,可我們沒走出多遠,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犬吠的聲音。我猛然回頭之間,竟然看見五六隻狼狗一齊越過草叢,往我們這邊撲了過來。
不好,我們被武警給盯上了。
狼狗的速度肯定要比人快,但也不會超出訓犬員的視線範圍之內,現在狗都過來了,武警肯定也不會離我們太遠。
我急聲道:「快走!」
「往草稞子裡鑽。」刀疤一貓腰鑽進了草稞子,其他幾個人剛要跟著鑽草,我伸手就把刀疤給拎了出來:「鑽個狗屁,你有狗快嗎?快跑!」
孫老頭喊道:「快點跟我走,從那邊跳過去,他們就追不上了。」
孫老頭撒腿往前,幾條警犬的狂吠聲也沖天而起,接二連三地向我們這邊猛衝了過來。我眼看著警犬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時,前面也跟著出現了一條橫在懸崖上的獨木橋。孫老頭不住地催促道:「快點,快點,過了橋就沒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