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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牆縫中那隻毫無血色的人手不是來自於活人?尤其是她手上的衣袖分明就是古裝,那絕不會是一個活人在向我招手。
可是事到如今,我反倒覺得應該死中求活去闖闖那座岩洞:「相信我,我不會看錯!」
「王歡——」葉尋怒吼道:「那分明就是死路,你怎麼還要一意孤行?」
「不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跟葉尋解釋時,葉尋厲聲道:「你已經錯了幾次了?怎麼就不肯聽人多勸一句?」
我看了對方幾秒,忽然怒吼道:「你特麼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愛他麼去哪兒就去哪兒。那就算是條死路,老子也願意往裡闖。」
我扔下一句話,自己縱身而起一手扳住石縫邊緣,側身擠了進去,那隻晃動的人手也在我擠入石縫的瞬間往後縮回了幾尺,引著我步步向前,我追著對方指尖向前挪動了幾步之後,卻聽見鈴兒在石縫跟前喊道:「王歡,王歡,葉尋向外突圍了?怎麼辦?」
「葉尋……」我順勢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見葉尋和李小貓駕著一隻橡皮筏子衝進了敵群,葉尋在揮刀擋向對手之間,李小貓手中暗器頻發連續擊穿幾口吊在空中的棺材,從棺中溢出的黑氣猶如烏雲壓城,遍布天宇壓向水面,水上浮動的棺木也在瞬間紛紛炸裂,無數人影破棺而出,身纏黑霧的浮在水上,向探神手的方向踏步而進。
不到一會兒的工夫,水中場面就變得混亂不堪,以我的眼力已經完全分辨不出葉尋的位置。
我停頓幾秒鐘之後,才厲聲喊道:「葉尋,你保重!從今往後,你我好自為之。鈴兒,你上來,不用管外面。」
鈴兒只能躍上水面側身擠進了山洞,跟我一塊兒往洞中挪去,一開始我還能借著石縫外面照進來的火光看看前面的情景。不到片刻的工夫,我眼前就變得一片漆黑,只有那隻手掌顯得慘白異常,恍若一盞黑暗中的紗燈,不斷吸引我這隻飛蛾撲向燈火。
我明知道,再往前去吉凶難料,可我現在想停也停不下來了,只能跟著那隻人手步步向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跨出了第幾步之後,那隻人手忽然停了下來,人手背後同時出現兩隻血紅色的光點,等我借著那一縷微光看清眼前的東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顆絲絲吐信的金鱗蛇頭,蛇頭之下就是一隻懸在空中的人手,如果我沒看錯,那隻人手應該是被蛇用尾巴給挑在空中,或者說那條蛇乾脆就長著一隻像是人手一樣的尾尖兒。
我額頭上冷汗瞬間滲出的當口,那條赤眼金蛇已經挪動著腦袋往我身前貼近,我是側身鑽進了石縫時,把背包拎在了左手,右手的方向除了岩石擋住的馬格南,就剩下了一柄匕首。我想動手就只能先挪動身子再拔武器。
可是那條金蛇來得實在太快,沒等我再有什麼動作,就把蛇信彈到了我的邊上。對方帶著絲絲涼意的信子,在我臉上連顫了三下,我身上也帶起了陣陣戰慄,那條金蛇卻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一寸寸往我面上靠攏過來,進尺長的蛇信順著我脖子一側彈向了遠處。
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見鈴兒發出了一聲驚呼,那條蛇信子應該是彈到了鈴兒的臉上,我正想出手,已經快要貼在我臉上的金蛇卻忽然後退幾米,身子豎直而起,一下超過了我身高几分,蛇頭居高臨下的向我瞪視而來。
比高蛇?
傳說有一種妖蛇,見人之後會用尾巴支撐身軀節節升高,嘴裡還會不斷發出「我高,我高……」的聲響,一旦有人被他超過身高,對方就會凌空一口咬住人的頭頂,將人生生吞噬。
比高蛇的傳說在我腦中一閃而過之間,金蛇再次仰頭不知道是攀上了什麼東西,竟然貼在石縫頂棚上緩緩向出口游去。
我昂頭目視著對方游出幾米之後,金蛇忽然停了下來,張口吐出一道火線,引亮了藏在石縫當中的火槽,直到這時,我才看見石縫伸出的岩洞,從我現在站立再往前走上三五的米的距離,就又是一座開闊的岩洞。懸在我們頭上的金蛇既是這座岩洞的引路者,又是守衛,它忽然越過我們頭頂,因該是為了幫我們阻擋追兵。
我不知道那條金蛇能不能看懂我的意思,抬手向它挑了一下拇指,就拽起鈴兒快步擠進了石縫背後的岩洞。
「這……這是船塢?」我踏進岩洞之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艘炮口林立的戰船,我雖然分辨不出船隻製造工藝屬於哪個朝代,卻能看出船上裝著幾門佛朗機炮。那種火炮在明代比較勝興,如果我沒弄錯,這應該是一艘明代戰船。
「不,這是船墓!」鈴兒指向戰船的旗杆道:「你看上面倒掛的骷髏旗,骷髏旗除了是海盜的標誌之外,也象徵著帶給對手死亡。如果,把骷髏倒過來,就是表明把死亡帶給自己。這樣的船就是海盜船長的墳墓。」
我看向鈴兒道:「外國海盜也講究墓葬?」
在我看來,歐洲人並不重視自己的墓地,至少沒有華夏人那麼講究。況且,海盜留下墓地的結果就等於是告訴同行來給他挫骨揚灰,海盜再怎麼不重視自己的身後事,也不會心寬到這程度吧?
鈴兒搖頭道:「歐洲的船墓可以說是源自鬱金香家族。鬱金香家族最大的一次船墓,僅是殉葬的奴隸就達到三百人,在海盜當中引起了轟動。很多海盜都在打那艘船墓的主意,最後,他們卻跟著飄在海上的船墓一起消失了。那件事,也造就了鬱金香家族的海上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