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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此時此刻,白中元心慌意亂的,仿佛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被曝光了一樣。
「你在害怕?」牛望天繼續逼迫。
「沒,沒有。」
「你有,而且這種情緒很強烈。」牛望天向前邁出了一步,「白中元,抬起頭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
「我,我……」
白中元臉色陡然變得痛苦,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怯懦而又心虛的說道:「我害怕失去,害怕耗子的受傷,害怕許琳遭遇的綁架,害怕後續還會有人遭遇不測,我不想看到大半年前的一幕再重演。」
「那你自身的安全呢?」牛望天繼續施壓,「有沒有害怕過?」
這句話,讓白中元的眼神恢復了清明,堅定而又決絕的搖頭:「從歸隊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好,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牛望天的態度突然轉變,又給了白中元一種雲山霧罩的感覺:「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問你兩個問題。」
「你說。」
「第一,最初歸隊時,驅使你查案的動機是什麼?」
「是……」
白中元窺見了心底的答案,卻不敢說出來。
「是仇恨對不對?」牛望天一針見血的說道,「你的未婚妻死於爆炸案,你又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偏偏案情又封鎖了起來,秦長天也好,白志峰也罷,都在百般阻撓你調查爆炸案的真相,所以你的情緒是負面的。當時的你就像是彈簧,別人施加的壓力越大,你的反彈便會越猛,否認不得吧?」
「……」
白中元沉默,最初他的確是帶著一股怨氣的。
「第二,經歷過一系列案件之後,現在是什麼在催動著你前進?」
「我不知道。」
「我知道。」老牛拍拍胸脯,「是感情。準確的說是你想找到傷害身邊戰友的人,想剷除隱患保護他們周全。」
「我好像沒有你說的這麼高尚。」白中元自嘲的笑笑。
「可你一直在做著這樣的轉變。」牛望天給予了充分肯定的理由,「自始至終我都在密切關注著你,有三個階段你的變化極為明顯。一是趙元昊受傷,二是許琳遭遇綁架,三是你的執念徹底釋懷。」
「這重要嗎?」
「很重要。」牛望天凝重的點頭,「因為這是「她」希望看到的,也是我樂見其成的。」
「你是說許菲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白中元極為的意外。
「準確的說,她知道一旦發生意外,你會變成什麼樣子。」牛望天臉上浮現出些許悲傷:「事實證明,她的擔心都是對的。而這也是我找你合作的一部分原因,我答應過她把你拉回到陽光中,而不是墮入黑暗。」
「我……」
從達成合作協定開始,白中元便三番兩次問過牛望天與許菲到底是什麼關係,可他每次都是遮遮掩掩的搪塞過去,加之受到失憶症的困擾,想不起任何與許菲相關的事情,著實是苦惱不堪。
現如今,牛望天說出了這樣一番話,深深觸動了白中元的內心。他沒有想到,或者說不敢想像,那個死於爆炸中的女孩兒會是如此善良,竟然為他謀算的如此深遠。反倒是自己,始終無法記起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覺得對不起「她」?」
「是。」白中元痛快的承認,「我甚至無法想起她。」
「記不起來那是病,怪不得你,而且你也沒有對不起她。」
「為什麼?」
「因為,你正在活成她所希望的樣子。」
「我希望不僅僅是這樣。」
「我知道。」老牛點點頭,拍了拍白中元的肩膀,「以前沒有機會,又有百般顧慮,現在該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查到了什麼?」
「很多。」說到這裡,老牛笑了,示意白中元下樓,「之前我一直在等你的失憶症恢復,讓你找回真正的自己,現在看來不必了,你已經徹底解開了心結。既然如此,那就先說說我和她的關係吧。」
第二十七章 那些往事
一直以來,白中元都認為牛望天性格爽快,直到有了上述的對話才明白這也是個工於心計的人。當然,這與葉止白、曲國慶那般算計還是有著區別的,至少老牛沒有壞的心思,動機也是正向的。
時至今日,白中元總算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看清楚了。原來歸隊之後,不僅封非凡和方言在考察他,牛望天也在關注著他的轉變,當爆炸案的調查動力由仇恨轉變為感情之後,才是所謂的時機成熟。
換做以前,白中元自然是覺得可笑的,但現在他已經不再那樣認為,相反覺得牛望天的等待是對的。因為用仇恨作為驅動力,是自私而不計後果的,只有解開心結之後,才能客觀公正的去審視案情。
這時,白中元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另外兩張臉,如果秦長天和白志峰知道了這般轉變,不知又作何感想?
或許,會更為忌憚吧?
……
五樓的風有些刺骨,最明顯的體現就是老牛的鼻子已經被凍紅,加之要繼續談的話題比較敏感,兩人來到了四樓的包間中。一壺熱茶,幾碟小吃擺放好之後,白中元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時機不成熟的時候,總是憋著一肚子的話,如今想說卻又不知道怎麼起頭,還是你來問吧?」老牛唏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