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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的評價很高嗎?」曲國慶沒有絲毫驚慌之色。
「高,非常的高。」這是白中元的心裡話,只不過完全是負面的,「目前為止,只有你做到了殺人不見血。」
「殺人,我殺過誰?」曲國慶譏笑,「中元,聽我一句勸,說話之前過過腦子,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胳膊放在櫃檯上,白中元向前湊了湊,「我數數你一共殺了幾個人,已知的有龐沖、楚六指、洪崖,未知的那就不清楚了,但應該至多不少,比如烈士陵園的那七塊無名墓碑。」
「……」
不知道是不是觸碰到了敏感之處,曲國慶沉默了下來,默默的喝著酒。
「你當過刑警,只有你最清楚、最了解警方的偵查方式和手段,也只有你能把警方一次次逼入絕境當中。」
「七塊碑。」沈樹突然說了話,手中擺弄著彈夾,「還真是巧,我這把槍里除了一發空包彈之外,還有十四顆實彈,正好是七的倍數。以前我總覺得九二式彈夾容量有點兒大,現在看來恰恰相反,能再多點兒就好了。」
「那是你槍法不准。」曲國慶抬起頭,右手擺成槍的姿勢裝作瞄準,「piu piu piu,一槍一個,七發足夠。」
沈樹的脾氣已經夠溫和了,但面對這樣赤裸的挑釁還是有了失控的跡象,曲國慶這是在褻瀆那七位無名烈士,是在侮辱每一名奮戰於一線崗位的刑警,這要是能忍下去,也就不必再穿這身警服了。
「沈隊,如果真動了手,可就著了他的道兒了。」白中元心中也是無比憤怒,可他必須克制自己。
「姓曲的,你給我等著,以後老子有的是手段收拾你。」沈樹退到門口,直接將槍上膛瞄準了曲國慶。
詭計被拆穿,曲國慶眼底划過一絲失望,而後又將矛頭轉向了白中元:「你說的沒錯,我當過刑警,幾乎了解警方所有的偵查方式和手段。同時我還知道什麼是無罪推定,沒有證據的話還是少說為好。」
「對付你,我敢沒有證據嗎?」白中元笑笑。
「那好,那咱們就掰扯掰扯,不說烈士陵園那七塊無名墓碑,就說說你之前提到的那三個人,我是怎麼殺的他們?」
「好,如你所願。」這場仗是必須要打的,白中元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楚六指的死我就在現場,而且是當事人之一,暫時不提也罷。按照時間的遠近,就先說說洪崖的死吧,然後再復盤龐沖的遇害。」
「隨你。」
「其實洪崖的死很簡單,動手的是盤仲梁,幕後謀劃的是你。」對此,白中元有著絕對的信心,「殺死洪崖的難點在於三個,第一是犯罪時間,第二是犯罪手段,第三則是如何將痕跡抹除。」
「時間是你特意選定的,晚飯時間可以確保無人前往茶山。使用燒紅的釘子,則是為了營造洪崖自然死亡的假象。至於抹除痕跡,無需做過多的贅述,與使用燒紅的釘子一樣,都是為了迷惑警方。」
整起事件過程是這樣的:
首先,曲國慶一直惦念著那批文物,於是經常悄悄往返於省城和谷陵,並將盤仲梁發展成了眼線。
盤仲梁開的是雜貨鋪,也是谷陵唯一賣東西的地方,在收集、打探消息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其次,曲國慶之所以打著協助警方的旗號來到谷陵,根本原因是盤仲梁已經掌握了有關文物的確切消息。而與警方同行,可以將暴露的風險降到最低,任誰都不會想到,密封的糧缸裡面藏著一條如此之大的蛀蟲。
再次,當那件文物被偷走之後盤仲梁慌了,曲國慶利用當刑警的經驗鎖定了洪崖,但礙於警方在谷陵無法明面上行動。於是有了那天早晨白中元身份被曝光、盤星虎道出洪崖身份的事情,也有了茶山之行。
最後,前往茶山,曲國慶看到了香案上的文物,也目睹了白中元和洪崖的對話過程,確認了洪崖是在裝瘋賣傻。所以,曲國慶故意表現出了跟白中元關係極好的樣子,從而給了洪崖極大的震懾,那也是他躲著白中元,並反反覆覆的說「不要殺我」這句話的原因。也是在那時,曲國慶動了殺機。
……
沉默,無聲的沉默。
良久之後,曲國慶放下了酒杯,伸出右手挑了挑大拇指:「不得不說,你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強,強到了讓我刮目相看的地步。可惜我國的律法是無罪推定,而不是有罪,你還是拿不出任何確鑿的證據。」
「凡有接觸,必留痕跡。」這樣的局面,早就在白中元的預料之中,笑笑說道,「只要是蛆,總會有變成蒼蠅的那天。」
「你這嘴可是越來越損了,我勸你積點口德。」
「你也配提德?」沈樹在旁冷笑。
曲國慶毫不在意,繼續對白中元說道:「這世間什麼東西最配酒,不是好菜,而是精彩紛呈的故事,繼續講吧,我可是剛喝上癮。」
「你敢聽,我就敢講。」
「那就說說龐沖吧,我對他的死很感興趣?」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曲國慶已經完全的平靜了下來。
「最明顯的疑點,就是那晚你在現場。」關於這個案子的謎題,白中元其實早就解開了,只是為了引誘曲國慶深入,所以才遲遲沒有提起,現在終於到了解封真相的時候,感覺渾身的血液正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