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頁
「賣還是送?」自從觸及文物案開始,白中元便在這方面下了些功夫,雖說單論水平而言依舊有限,卻依稀能看出來兩幅字中藏著的古韻。結合牛望天的身份去判斷,應該是具有幾分價值的。
「送。」
「你會這麼大方?」
「當然,否則也不會借給你錢。」
「不信。」
「你怎麼才信?」
「借你的幾千塊錢不還了,我就信。」
「門兒都沒有。」牛望天頓時變了臉,「實話跟你說吧,這兩幅字是租借給店老闆的,作為交換,以後我喝茶免費。」
「周扒皮。」白中元不屑的撇嘴。
「你懂個屁,有兩幅字在,這茶樓的檔次提高了不止一檔。不誇張的說,賦予了這座茶樓靈魂。」
白中元很清楚,通常老牛用這副語氣說話的時候,都意味著是認真的,於是問道:「我剛才看了那兩幅字,也聽你說了所謂的茶有十德和七碗茶歌,總覺得感受到了些什麼,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你明白個錘子。」老牛徑直上了五樓,閉上眼睛感受起了北風的吹拂,「我覺得,你應該在仔細想想。」
「想什麼?」
白中元感覺今天的老牛很奇怪,兩幅字有什麼好說的,這與今天的見面動機完全是搭不上邊的,說句風牛馬不相及都毫不為過。可轉念間,又覺得隱隱有些聯繫,否則對方不會將寶貴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腦中回憶著從見面後所談的種種,良久後白中元總算是有了明悟:「你真正想說的是,人也好、事也罷,必須出現在正確的位置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就像十德茶歌為這座茶樓注入了靈魂一樣。」
「還行,沒有笨到家。」牛望天睜開了眼睛,隨後說道,「自從達成合作之後,雖說我沒有與你共同偵辦過案件,可我始終在關注著你的偵辦過程,看到了你的優點,同時也發現了事倍功半的缺點。」
「我在聽。」這句話發自肺腑,自小到大白中元都是一個喜歡聽取別人建議的人。
「你太冷靜,太謹慎,缺乏了激情和熱血。」
「這不好嗎?」白中元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聽到這樣的評價了。
「有時好,有時又不好,分場合,分案子。」老牛直言不諱,「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名優秀的刑警理應具備的職業素養和責任感,具體置入到案件偵辦中,體現在對疑點的反覆求證,對於犯罪嫌疑人的再三甄別,這本是無可指摘的,畢竟辦案宗旨就是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可你有沒有想過,過度的謹慎會導致案情的推進緩慢,從而錯過最佳的偵查時期呢?」
「但能確保不出差錯。」白中元不是在辯解,而是在強調一直以來的認知,「你也曾經穿過警服,應該明白冤案、錯案意味著什麼?」
「你的理解有問題。」牛望天搖頭,「我真正想說的是,案件偵辦不僅需要穩步推進,還需要提前布局。甚至在有些時候還要具備一定的冒險精神,案件的偵辦說到底是與嫌疑人的賽跑過程,不能一味求穩。」
「我懂。」
「你不懂。」牛望天搖頭,「就拿眼下你正在偵辦的案件來說,如果你懂的話,馬雅不會順利逃脫,楚六指製造的那起車禍也不會得逞。再往前推,何清源可能也不會死亡,葉止白更應該早就落網。」
「這些你都知道?」白中元多少有些意外。
「並不稀奇。」牛望天凝視,「先不說那些案子本就傳的沸沸揚揚,警方本就有階段性的案情通報,就單說你是我的合作夥伴,難道不該多多關注下嗎?有些情況,了解起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
「你不是我,也沒有參與案件的偵辦,有些話說說就算了。」白中元不想聊這個問題,畢竟木已成舟。
「憑什麼就算了?」老牛可不想放棄,「我只問一句話,在沒有絕對證據之前,你白中元沒有懷疑過上述那幾人?更深一層的說,是不是很多時候你已經嗅到了嫌疑人的氣味兒,卻打著保險起見的旗號放緩了前進的腳步?」
「或許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依然要強調的是刑偵辦案要將證據,疑罪從無。」
「疑罪從無那是調查過之後,調查之前既然存疑就該納入偵查範圍,至少也該把線索和嫌疑人盯死。」
「你繼續說。」白中元是個講理的人,理虧就要示弱,挨打就要站直。
「我想說的已經說過了,與以前相比,歸隊後的你依舊具備超強的辦案水準,但卻變得畏手畏腳了。」
「我想聽聽根據。」
自從許琳說過心存執念後,白中元便開始在意起了別人的看法,這與聲譽褒貶無關,完全是為了進一步認清自身。
「那該問你自己。」牛望天直指核心點,「你處於迷局中未必明白,我站在局外卻看得清楚,你漸漸釋懷了關於「她」的執念,卻又陷入了另外一個泥潭,在潛意識的影響下已經變得舉步維艱。」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白中元越聽越蒙圈。
「直白點,你越來越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這四個字,如同驚雷炸響,震的白中元頭暈目眩。
「怎麼,不敢承認?」
「我……」
白中元語塞,欲言又止。
「是不敢說,還是不想說?」牛望天寸步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