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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拿不出白中元涉案的證據。不管是秦時雨說的邱子善,還是蘇浩說的失憶為假,都無法發揮出口供的真實效用。而那些看似合乎邏輯的推理和分析,在無罪推定的大原則下,價值實在是低的可憐。
其次,他不是真的沒有證據,比如關乎文物案的那兩塊玉墜,放在正常的局勢下,完全可以將幕後的隱情大挖特挖。可偏偏現在是非常時期,封非凡又特意叮囑過不准泄露,這就無比被動了。
最後,是人心所向的問題。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何等正確,也不管他最終目的是何其深遠,今日所做之事都必將產生負面的影響。
上述種種在心中轉圜過後,方言已經開始後悔了。當然這種後悔並不是對白中元攤牌,而是懊惱沒有做足充分的準備。不過話說回來,真要有重來的機會,他依舊會做如此選擇,因為有些東西比單純破案重要的多。
……
在方言皺眉沉思的時候,周然朝著許琳悄悄丟過去一個眼神,其意直接明了,她要來終結這場談話了。
「回頭請我吃飯。」用嘴型告知白中元後,周然臉色一正來到了方言的跟前:「方隊,除了屍體上的索溝之外,我還有其他的證據能證明何正的死與白隊無關,而且還能提供真兇的相關線索。」
「真的?」謝江率先站了起來。
「你坐下,一驚一乍的像什麼樣子?」責怪後,方言這才凝視著周然說道,「我不懷疑你的能力,但你也應該清楚這次談話的性質和重要程度。」
這句話帶有很強烈的警告,其意不難揣摩,如果周然能夠拿出確鑿的證據也就罷了,萬一出現了模稜兩可的情況,那就會表達出明顯的情感色彩,而如果事後證明白中元果真涉了案,勢必會受到牽連。
顯然,周然既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也有著相當的自信:「方隊,這兩張是最新拍攝的屍體照片,你們先看看。」
照片是兩張,一張拍攝的是脖頸,前後都有著明顯的索溝,不同的是喉嚨處的有出血點、顏色也更深,腦後的則較為淺顯。另外一張照片拍攝的是右側胳膊,上面存在明顯的淤青和斑痕,像是被大力掐過或是扭動過。
因為談話性質問題,白中元就算看出了什麼也無法言明,只能向著其他幾人看去。或許生出了幾分愧疚,也或許本就是耿直的心性使然,這次謝江站了出來,並以豐富的經驗對兩張照片進行了解析。
(1)頸前索溝顏色發深且伴有出血點,說明是何正生前留下的,這也就佐證了他勒導致機械性窒息的事實。而脖頸後面的索溝,極大可能是遇害之後生成的,由此做出推導,屍體應該被移動過。
(2)何正右臂及肩膀上面的淤青和斑痕可以證明他在遇害的時候曾經掙扎過,但搏鬥的可能性並不會很大。
支撐這一結論的是現場勘查結論,事實表明冷藏車內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而那裡沒有檢索到任何搏鬥的證據。
以此作為支撐,就又可以得出兩個結論,一個是何正生前很可能已經喪失了劇烈掙扎的行動能力,就像是沈海濤一樣。另一個是……
分析到這裡,謝江突然頓住了,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接著說下去好像又要將白中元置於不利的局面中。
「是什麼,你倒是說啊。」方言似乎看出了什麼,催促著。
不得已,謝江只能猶豫著說道:「中元,可能挪動過屍體。」
「是這樣嗎?」方言轉身問。
總算是有了說話的機會,白中元長出了口氣:「之前我說過,打開車門的一瞬間,何正便朝著我撲了過來,猝不及防下我只能把他推回去。」
「既然說到這裡了,那我就多問一句,如果按照你所說當時何正已經死了,屍體怎麼會撲向你呢?」
「這個……」
白中元也愣住了,這要怎麼解釋,難道說屍體會動?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轎廂的門有著一道縫隙,打開的瞬間何正便撲了出來,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倒不是說殺人真兇不存有嫁禍之心,而是說他怎麼將屍體治癒轎廂門口的,採用的是何種方式呢?
「你倒是說話啊?」許琳開始著急。
「是不想說,還是說不出來?」方言目透寒光。
「……」
謝江和周然也無語的乾瞪眼。
「我想起來了。」通過細緻的回憶,白中元總算是找到了關鍵點,「先前我提起過,在我推開倉庫大門的瞬間,裡面的燈突然熄滅了,與此同時我還聽到了某種嗖嗖的聲音,原本以為是人在搞鬼,現在終於清楚了。」
「你覺得不是人?」許琳問。
「沒錯。」
「動物嗎?」謝江撓頭。
「不是。」
「機關對不對?」周然猜測著。
「是的,就是機關。」白中元繼續解釋道,「準確的說,應該是橡皮筋之類的具有很大彈性的東西。嫌疑人測算好了拉伸極限,當我推開門的時候,掛在開關上的橡皮筋抻斷了,彈飛的瞬間發出了那樣的聲音。」
「可這與何正的屍體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周然梳理著其中關係,「如果真的有橡皮筋之類的東西存在,一切就都可以解釋通了。」
首先,真兇測算好了橡皮筋的極限,並設下了開關,一頭在何正的頭上,另外繞過倉庫大門連接到了開關上。他的後脖頸在長時間的拉伸下必定會留下痕跡,這應該就是後腦下留下索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