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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言謝尚早。」許琳擺手,「還是那句話,我需要合理的解釋,符合連環案邏輯的判斷和推導,至少要有三個支撐你猜測的依據。」
「可以。」點頭,白中元羅列。
(1)邱子善口供中,邏輯鏈太過於清晰,警方關注的所有重點之處他都給出了滴水不漏的供述,一切都毫無破綻可循。這不像是正常突擊審訊的結果,而像是押對了題目的考試,應對的遊刃有餘。尤其是那兩份兒口供筆錄,所言所語幾乎完全一致,只有死記硬背才能達到那種效果。
(2)移交邱子善的過程中,在他的行李以及身上發現了與受害人相關的物證,這不符合常理。因為連環案的徵象表明,兇手在刻意抹除作案的痕跡,從而規避掉被警方鎖定為嫌疑人的風險,前後矛盾。
(3)邱子善離開省城的時候,乘坐的是計程車,這又是不正常的。一名嫌疑人想要逃脫法網,首先要做的就是避免身份的暴露,可邱子善的行為完全解讀不出這點,相反還有故意吸引警方視線的嫌疑。
「卷宗中看不出什麼,可是聽你這麼一說,倒真是有了幾分蹊蹺。」許琳蹙著眉頭,繼續做著深思。
「其實換個角度看,邱子善的行為就會變得無比合理。」白中元提醒著。
「你的意思是……」許琳恍然大悟,「他在包庇同夥兒,甚至是替人頂罪,希望我們儘快結案?」
「沒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的種種行為。」說完,白中元嘆了口氣,「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你說。」
「一心求死。」話說到此,白中元聲音有了些低沉,「從筆錄中能看出來,在妻子去世以後,兒子便成了邱子善的全部,這點從他尊重遺願隱忍蟄伏六年便可見一斑。如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唯一的念想就剩下一家人團聚了。如果他真的有這種念頭,倒也是能夠解釋那三處疑點的。」
「若是這樣,倒也合理。」點頭之後,許琳的眼中透出了幾分深意,「白中元,你還在試探我?」
「什麼,什麼試探?」
「還裝傻是嗎?」許琳冷笑,「其實剛才你給了我兩個選擇,第一個不用多說,自然是繼續深入調查,挖出隱藏在幕後的那個人。另外一個就是你說的邱子善一心求死,利用好這點便可以順利結案,將一切畫上句號。」
「……」白中元沒有說話。
見此,許琳繼續說道:「與此同時,你也是在試探支隊的態度,或者說想從我的嘴裡問出方言有沒有結案的打算,對嗎?」
「我之前說過,你有個很不好的毛病,疑心太重。」白中元打著哈哈。
「少扯別的。」許琳繼續道,「你有這些顧慮我能理解,可我想不通的是,你對支隊甚至於市局這麼沒有信心嗎?還是你懷疑有人會為了政績、為了保護烏紗帽會以邱子善的死刑來結束連環案?」
白中元又陷入了沉默。
「被我說中了吧?」許琳這次的笑容里多了些得意,而後又是語重心長,「其實你真的多慮了,不會有那種事情發生的。」
「不會嗎?」白中元終於做了回應,「如果他們都那麼光明磊落,為什麼要隱瞞爆炸案,為什麼不將真相公之於眾?」
「可能,那起案件過於特殊吧。」說起連環案,許琳情緒也低落了下來,她又何嘗不想知道真相呢。
「特殊,有什麼特殊的?」白中元的話中充滿了譏諷和憤恨,「兩死一傷,還不是怕承擔責任。性質那麼惡劣嚴重的案子,怕是放在誰身上都是一輩子洗不掉的污點,誰又願意攬責給自己?」
「你的想法太極端了。」許琳語氣不再那麼強硬。
「我沒有。」白中元似乎有了些失控的跡象,「如果不是我說的那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貓膩存在,就拿蘇浩的事情來說,為什麼看守所、監獄甚至資料庫中的指紋都被人做了假,你敢說這些不是警隊內部的人做的?」
「我……」許琳無法回答,因為她完全懵住了,「白中元,你說蘇浩的指紋做了假?」
「是的。」白中元正在情緒上頭的時候,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這件事兒以後慢慢跟你解釋。」
「我等著。」許琳點頭,明白現在說也的確不是時候。
「還有,據我所知爆炸案發生的那天蘇浩就出現在過現場,而發生後的第一時間白志峰又趕去了那裡,這其中又是否有著隱情?大膽的假設一下,將兩件事情進行直接聯繫,其中又是否有著見不得光的交易呢?」
「什麼交易?」上述的種種,許琳早已聽耳朵說起過,正是有著同樣的疑惑,她才沒有繼續反駁。
「假如,蘇浩和白志峰與爆炸案有著直接聯繫,而他們又是受到了「某人」的指使,清楚其他人不知道的內幕,那麼在爆炸案發生之後,是否會提出些條件,是否會將「某人」的把柄當做搖錢樹呢?」
「你是說,幫蘇浩洗白?」稍作沉思,許琳目光清明了些,「蘇浩坐過牢,留有案底終究是對他有所影響的,至少某天發生惡性刑事案件時,會成為警方首批次調查的對象。而如果抹掉了指紋,那就完全不同了,一來會生活的更加自在,二來哪怕他再次犯案,也會留下可以逃脫法網的漏洞。最可怕的是,他的指紋能被人調換,那同樣可以在其他方面做手腳,到時候蘇浩就真正成為清白之身了。而一旦這些都如願達成,那麼蘇浩以後便可以毫無畏懼、光明正大的去犯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