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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之前你之所以沒有自首,是因為還沒有殺害丁亮,如今強暴馬雅的三人已經都被謀害,所以就自首了?」
「是的。」
「那為什麼昨晚沒有自首?」
「因為,昨晚我在上班。」何清源給出了這樣的解釋,「我這輩子從沒有耽誤過工作,一天都沒有,我不想留下缺憾。實際上你們也看到了,早晨八點半值班結束,收拾收拾我就來到支隊自首了。」
「時間倒是對。」謝江朝著白中元嘀咕了一句。
「我相信你沒有撒謊。」白中元點頭,換了新的問題,「現在說說瓷器碎片和153這組數字吧?」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其實這兩點並沒有什麼可說的。」
「怎麼講?」
白中元皺眉,從案件偵查開始,碎片、數字、凍傷便成了連環案不可迴避的顯著徵象,沒理由不具備特殊含義。
「是這樣的白隊,我跟何正說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殺人案都是有因可尋的,包括激情犯罪在內,沒有平白無故折騰人命玩兒的。」何清源似乎對犯罪事件了解頗多,說起話來條理性非常強。
「激情犯罪都知道?」謝江皮笑肉不笑的回應,「看來你的確做了充足的準備,話的真實度又高了幾分。」
「謝隊謬讚。」何清源笑笑,接著說道,「在沈海濤死亡之後,我問過何正具體做了些什麼,當時他曾經提及過瓷器的碎片。」
「他說了什麼?」
「他說沈海濤臨死之前,曾經提出過用一樣極為貴重的東西來換取活下來的機會。」
「那塊碎片?」
「是的。」何清源點頭,「沈海濤信誓旦旦的保證過,只要再給他些時間,碎片將帶來一筆巨大的財富,並且還說會給何正介紹些能量很大的人認識。」
「何正當時什麼反應?」白中元問。
「不屑一顧。」何清源回憶著說道,「何正是個貪財的人,但並不傻,莫說是一塊碎片,就算是完整的瓷器也不會當真。至於那些能量很大的人,如果沈海濤真的認識,還會蜷縮在肉聯廠裡面打工?」
「有點兒道理。」謝江輕輕點頭。
「如此說來,碎片再次出現在何正的死亡現場,依舊是在模仿設局了?」白中元有點兒吃不準話的真假了。
「白隊正解,一切都是為了做局。」
「那麼數字呢?」
「沒有什麼數字。」何清源搖頭,「在我布局中,從來都沒有什麼數字存在,可能是你們多想了。」
「真是這樣?」白中元抬頭凝視。
「是的,我想說的就是孕婦效應。」何清源毫不迴避的點頭,「偶然因素隨著自己的關注而讓你覺得是個普遍現象,懷孕了就更容易發現孕婦,開拖拉機就更容易看到拖拉機,相由心生,境由心造。尤其是連環殺人案遲遲沒有進展時,必然會逼迫你們尋找案件的相同點,說到底還是先入為主了。」
白中元沒有說話,而是在細細思索著。必須承認,何清源說的有一定道理,然而真的會是這樣嗎?
不說其他的,就單說丁亮的153號更衣櫃,如果不是在那裡面發現了白花和遺像,怎麼能夠鎖定西山墓地?
有這樣的疑慮沒錯,卻也不能固執的將其認定為鐵律,這個世界上的巧合很多,刑事案件中也不例外。
當然,巧合往往都是多疑的!
為了辨別真假,接下來的很長時間白中元都在做著求證。或是直截了當、或是旁敲側擊,總之持續了很長的時間。最後實在問無可問了,這才示意外面的警員將何清源帶走,隨後與謝江一起離開了審訊室。
……
辦公室。
方言和宋春波正在看筆錄,謝江一聲不吭的喝著茶水,而白中元則是站到了窗前望著外面陰沉的天空發呆。
良久之後,方言抬起頭後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從口供來看,無論是犯罪動機還是邏輯鏈條都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說何清源就是我們苦苦尋找的幕後真兇,可為什麼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呢?」
「這很正常。」宋春波取下眼鏡,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體,「從案發的最初開始,我們都處於被動的局面中,無法鎖定犯罪嫌疑人,沒有獲取到有價值的線索,導致對這起連環案有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重視。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本能的做出心理建設,暗示自己幕後真兇具有十分強大的犯罪天賦,繼而會下意識的認為案件背後隱藏著更多錯綜複雜的隱情,其實說白了就是和預期的落差感太大。」
「政委就是政委,說話果然不一樣。」謝江插話。
「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就是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兒。」揉揉太陽穴,方言將目光望向了窗前,「外面有什麼好盯著的,說說你的看法。」
目光游離於窗外但白中元的耳朵卻注意著屋子裡任何輕微的動靜,回過頭時眼睛裡也透著思索的光芒。
「之所以不對勁兒,是因為這起案子太合理了。」
「太合理了,這有什麼不好嗎?」宋春波問。
「我還有半句話沒說完。」目光環視三張臉後,白中元長呼口氣道,「或者說,太過於不合理了。」
「你就不會好好說話嗎?」方言瞪眼。
「中元,詳細說說。」謝江催促。
見此,白中元只能攤牌式的解釋:「之所以說太合理,是因為何清源給出了清晰的犯罪動機和完整無缺的邏輯鏈條,從中找不出任何突兀或者殘缺的地方,將其拼接起來完全可以對整起案件作出近乎完美的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