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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問題你給不出合理的解釋,那麼接下來我將拒絕陳述真相。」
「之所以認定孩子是何清源的,其實是整合很多零碎信息後得出的結論。」這次白中元如實做了回答,「何清源與孟蘭的那段感情、何正與馬雅的婚後生活狀態、陳玉燕從未孕育過子女等等,將所有的一切串聯起來後,便可以做出邏輯性的推導,當然最關鍵的核心點還是何清源的自首。」
「他的自首真有這麼重要?」
「當然。」白中元篤定的點頭,「省城傑出的企業家,省人大的代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何清源已經是功成名就了,沒有什麼能夠讓他放棄這些東西。妻子不行、情人也不行,排除這兩點後就只剩下孩子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放棄?」葉止白還是不甘心。
「在審訊的過程中,何清源的確撒了謊,但有一件是真的。」
「什麼?」
「對待工作的態度,準確的說是事業心。」白中元解釋道,「何清源能夠取得如今的成就絕非偶然,事業是他這一生最為看重的,甚至在決定自首後都必須站好最後一班崗,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你倒是看得起他。」
「你看不起嗎?」白中元反問。
「我承認,單從這方面來說他的確值得敬佩。」葉止白說的咬牙切齒,「可也正是因為他的事業心太強了,才造就了當年的悲劇,才有了今天的慘案。那麼多人毀在了他的手裡,你還覺得他值得稱讚嗎?」
「……」
提及了因果,白中元沒有正面回應,而是繼續著之前的話題:「事實應該是這樣的,當年何清源為了前途拋棄孟蘭,之後內心中便有了化不開的結。隨著事業的順風順水,心底沉寂的火山漸漸有了鬆動。當鼓起勇氣嘗試解開那個疙瘩的時候,火山徹底的噴發了,誘發的根源便是馬雅。」
「你繼續說。」
「馬雅,跟孟蘭長的很像吧?」
「你見過孟蘭的照片?」
「沒有。」
「那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馬雅的生父,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你的影子,自然是像她的母親了。」
「嗯,很像。」葉止白這次沒再說多餘的,「說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有些誇張,八分像還是有的。」
「所以,何清源動了歪心思?」白中元凝視著問。
葉止白攥緊拳頭沉默少許,獨眼的光芒凌厲了幾分:「以前那位道爺說過,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那個時候我還年輕,經歷的世事還少,以為欲望是可以壓制的,是有限度的,何清源卻迎頭給我了一棒。」
「因為馬雅的事情?」
「沒錯。」葉止白點頭,「我沒有想到,時隔多年之後,他非但沒有對拋棄孟蘭的事情有所悔悟,相反還做出了更沒有底線的事情。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隱藏著一隻惡魔。」
「這就是你策劃實施連環案的原因吧?」白中元相信,犯罪動機只能如此。
「我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放棄了。」葉止白做了默認,繼續說道,「其實我心裡非常清楚,雖然孟蘭恨何清源,但直到撒手人寰依舊沒有忘記他,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我也不想再掀起波瀾。」
「但何清源還是激怒了你。」
「是的。」說起這個,葉止白咬牙切齒,「白隊,換作是你的女兒被那種畜生糟蹋了,你會放過他嗎?」
「……」
白中元沒有回應,這種問題觸及了人性,很難辨清黑白。
反倒是謝江,忍不住反問了一句:「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馬雅不是自願的,何清源又怎麼可能得逞呢?」
這次,輪到葉止白沉默了,良久之後他嘆了口氣:「要怪也是怪我,我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毀了她的一生。」
「你的確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從始至終都在逃避。」白中元已經捋順了思路,推導出了些更讓人心寒悚然的東西,「其實除了你之外,沒人知道馬雅是你的女兒,如果我沒猜錯就連孟蘭都不知道吧?」
「中元,這又是怎麼回事兒?」謝江一驚。
「這就要問他了。」白中元朝著旁邊指了指。
「白隊說的沒錯,這一切孽事的根源都在我身上。」說到這裡,葉止白垂下了頭,臉上有了些痛苦的神色。
喝杯酒,陷入了回憶中……
往事:
情竇初開時,最甜蜜的是在你喜歡我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你了。最痛苦的則是在你喜歡我之前,我早已經喜歡上了別人。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是葉止白青春期的真實寫照。在被孟蘭拒絕之後,他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人們對待愛情是多樣性的,有的人可以輕易放下,而有的人則會羈絆一生,葉止白便屬於後者。
那時的他,憤怒、嫉妒、絕望卻又不切實際的憧憬著,一副十足十的舔狗相,在陰暗的角落中苟且著。
當然,葉止白從不會這樣認為,在他自己編織的世界中,孟蘭是冰清玉潔的公主,而他則是威風凜凜的騎士。
當愛情需要靠想像時,足以說明暗戀的是那麼卑微。
隨著何清源考上大學,隨著分手信的寄出,在家苦苦等候的孟蘭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