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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臥底行動的總指揮去世,許菲的接頭人更換為了秦長天。
結合上述這些信息,可以整合出一條完整的「犯罪」邏輯鏈條。
(1)白志峰就是泄密真兇,秦長天是其「同夥」,根據是第二點。
(2)在總指揮去世之後,只有秦長天和老牛知道許菲的真實身份,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在暗中調查什麼。
(3)方言曾經說過,唐磊是特大盜車案的團伙兒頭目之一,警方布局半年才找到了將其拘捕的機會,最終被突發的爆炸案破壞掉了。後續調查的種種跡象表明,爆炸案是裹挾於文物案之中的。
(4)周然手中有著直接證據,許菲的家裡發現了一枚屬於蘇浩的完整指紋,說明他去過現場。
(5)許琳剛剛調來支隊的時候,她提示過一段隱秘的信息,在爆炸案發的那天,白中元和唐磊幾乎同時抵達了許菲的家裡。換言之,將他們召集過去的人就是許菲,進而可以得出許菲與唐磊認識的結論。
將上述五點做出串聯,便可以窺見到整起事件的清晰脈絡。
為了破獲特大盜車案,方言布局整整半年。與此同時,許菲也摸出了文物案的線索,沒成想兩起案件的關鍵人都是唐磊。
盜車案是大案不假,可如果擱置到文物案面前是必須要做出讓步的,於是便有了白中元和唐磊齊聚許菲家裡的事情。
那次的見面,也就是白中元手機語音信息中許菲所說的任務。
因為對接人是秦長天,所以從策劃到實施他一定是知情的,為了將暴露的風險扼殺在搖籃之中,將計就計做了謀算。
既然是任務,那麼事前必定會思慮周全,不可能會存在過大的潛在危險,至少在許菲家中見面的時候不會。而唐磊既然赴約相見,那就說明他對許菲是信任的,更不可能製造出那起惡性事件。
如此一來,是誰預先埋下了爆炸的種子呢?
只有一個人具備作案動機和條件,蘇浩!
捋出上述的種種,幾乎耗盡了白中元全部的氣力,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中,內心充斥滿滿的都是憤怒和悲痛。尤其是想到獨自存活下來的時候,那張蒼白中透著些許猙獰的臉上寫滿了自嘲。現在他徹底弄清楚了,活下來與運氣無關,真正的原因是身上流動的血液,那裡面刻著白志峰的烙印。
白志峰,顧念了那絲父子情分。
自打解開心結之後,白中元曾經思索過與白志峰的關係,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不管文物泄密案的真相是什麼,不管「父親」是不是清白的,血脈相連的事實終歸是無法改變的,時機成熟還是要嘗試做出修復。
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
有些問題,是血脈都無法調和的。
……
憤怒之下暴走的白中元下手很重,以至於老牛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揉揉腮幫子,輕輕坐到了對面。
「氣出完了嗎,沒有的話你可以再打我一頓。」
「我怕打死你。」白中元回神。
「你可以打死我,不過要在真相大白的那天。」老牛把茶水倒在手心,齜牙咧嘴的揉著腫脹的地方,「爆炸案發生之後我反覆琢磨了很久,思來想去得出了一個結論,秦長天和白志峰沒他媽一個好東西。」
「你跟他們也差不多。」儘管依舊回憶不起與許菲相處的點點滴滴,可白中元心中還是憤慨難當。
「你說是就是吧。」老牛嘆息。
「合作之初,你並不完全信任我吧?」白中元轉移了話題,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糾結只會把關係弄得更糟。
「沒錯,當時我不光有著戒心,還有疑心。」老牛痛快的承認,「爆炸發生時現場有三個人,唯獨你活了下來。而且你的身份很敏感,跟白志峰血脈相連,很難說這當中有沒有有待深究的隱情。」
「可你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找我。」
「是的,只能找你。」老牛繼續道,「首先,我要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失憶了;其次,我要觀察你和白志峰之間的關係轉變;再次,我要弄明白你對爆炸案的態度;最後,我還要搞清楚你對小菲的感情。自打你歸隊之後,我就在觀察著你的一舉一動,也在等待著與你真正攤牌的時機。」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早些時候說出真相,或許一切已經落下了帷幕?」
「想過,但這種可能性太小。我不否認你的能力,而是擔心仇恨蒙蔽你的雙眼,落入有心人編織的圈套中。同時這也是在保護你,我不希望小菲的事情重演。」說完這番真摯的話後,老牛又恢復了冷靜,話鋒一轉繼續道,「先不說秦長天和白志峰多麼難對付,僅是你白中元我都放心不下。箇中緣由不用再贅述了,唯一能告訴你的,是那起泄密案遠遠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即便是走到了今天這步,我依然要叮囑你,將那兩人放置於整起案件中,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根據呢?」白中元已經拋掉了雜念,將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案情上。
「這個。」牛望天說著,從上衣兜里掏出了一樣東西,外面包裹著一塊紅布,無法窺見裡面的真容。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接過之後,白中元感覺到了不輕的分量,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開,看到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碎片。碎片同樣屬於瓷器,不過與三足洗的相比要厚重的多,而且上面沾染著不少帶有土腥氣的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