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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方言發話了,謝江也就沒了顧慮,直接說道:「許隊,從本質上說,同樣是帶有主觀性的心理疾病,別人的失憶症是無法選擇的,因為在他們面前只有遺忘這一條路可走。但對於中元而言不是,他的失憶症是選擇下的結果。」
「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別人的選擇性失憶症是被動的,是不可控制的。而他的選擇性則是主動的,那些記憶是被他遺棄的。」
「是的。」看了看白中元,謝江繼續道,「因為如果不遺棄那些東西,他的「冷靜」就會受到影響。」
「白中元,是不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許琳的臉色在此時異常難看,甚至夾雜著醒目的憤怒。
「我不知道。」此時,白中元有了些落寞,語調中也多了幾分悲涼,「主動也好,被動也罷,對現在的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患上選擇性失憶症都成為了不爭的事實。我唯一能回答你的是,不管以前我是否逃避過,又是否自私過,現在我想做的都只有一件事,盡最大努力恢復記憶。」
「……」沒有人回應。
「我們繼續說案子吧。」白中元回神,轉移了話題,「如果邱宇墨的自殺是這起連環案的引線,那麼根據結果便可推導出來原因,他的女朋友家庭條件必然也不好,導致他們分手的原因就是物質。」
「是這樣的。」方言點了點頭,「邱宇墨和女朋友很相似,都是從偏遠地區貧困家庭中出來的,說是志同道合也好,說是同病相憐也罷,總之他們走到了一起。可就在畢業前夕,女朋友突然提出了分手,幾天後就與別人訂了婚。歸根結底,還是邱宇墨無法給予女朋友想要的一切,比如房和車以及其他的東西,這些遺書中都有寫明。」
「剛剛畢業,哪裡來的那些東西,不需要積累嗎?」即使同為女性,許琳還是表達了不滿。
「這是個人選擇的權利。」謝江感嘆著,「其實遺書中最刺痛人心的,是邱宇墨女朋友分手時說的那些話。」
「什麼?」白中元問。
「大學的感情是純粹的,是完整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我不想留下遺憾。可走出象牙塔後,物質生活理當成為首要的考慮,美好的愛情買不來柴米油鹽,深愛的戀人成不了生活的全部。一個女人應該在感性和理性間自由切換,青澀時要擁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成熟後要享受無憂無慮的品質生活。」
「唉……」方言長嘆。
「……」白中元沉默。
「狡辯。」許琳憤怒,「能把水性楊花粉飾的這麼冠冕堂皇,也當真是難為她了,這不就是不要臉嗎?」
「……」
無語過後,謝江又對審訊情況做了詳細說明。
對於邱子善來說,如果將兒子的落魄返鄉視為謀命,那麼懸樑上吊則比誅心更甚。前者尚能強忍下來,後者則必須要討回個公道。尤其是分手時那段殘酷而現實的話,不擺明了在耍著兒子玩兒嗎?
「這種女人,都該死。」
省城,寄託著邱子善對邱宇墨的期望。既然他生前無法紮根,那就於死後長眠吧。
第二天,邱子善帶著骨灰盒走出了家鄉。
「這就是他的犯罪動機?」謝江剛剛說完,白中元便迫不及待的追問著,不想再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
「根據目前的交代情況來看,是這樣的。」方言說。
「邱宇墨是哪年大學畢業的?」
「六年前。」
「時間倒是能對上。」之前走訪排查的時候,物業負責人說過,邱子善已經在小區工作了六年。
「他為什麼在六年後開始犯案,而不是剛來省城的那一年?」許琳對此頗為費解,「按理說,那時候更符合邏輯的。」
「因為一個承諾。」謝江說。
「什麼?」
翻開筆錄,謝江指著一處段落說道:「邱宇墨和女朋友交往之初曾經有過一個約定,兩人將來一同報考專業研究生,畢業之後就結婚。他們從大一開始談戀愛,順利的話正好是六年。據邱子善說,邱宇墨在遺書中特意提到了這點,因為那是兒子生前最看重的,所以他才會隱忍蟄伏六年之久。」
「我怎麼覺得牽強呢?」白中元嘀咕著。
「開始我也這樣以為。」方言接話道,「但根據審訊結果來看,邱子善並沒有撒謊。審訊工作是我和老謝分別帶人完成的,而且第一次當地警方提供的審訊室中還配備了測謊儀,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堅守的底線,沒什麼奇怪的。」許琳說,「況且那是寫在遺書中的,邱子善沒道理僭越。」
「嗯。」白中元點了點頭,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六年的承諾倒也合理。
「說完了犯罪動機,接下來是不是該說說邱子善的犯罪過程了?」許琳急切的想知道所有細節。
「那有什麼好說的,看筆錄。」說著,白中元拿起了一份兒。
「讓說的是你,不讓說的也是你,剛才你怎麼不看筆錄呢?」許琳突然爆發了。
「你哪根兒筋又搭錯了,被人踩尾巴了?」白中元感覺莫名其妙。
「你……」
「好了。」方言沒有給許琳反擊的機會,「開會呢,吵吵什麼?」
「中元,你把嘴閉上。」呵斥一句,謝江安撫著,「許隊,你也多體諒體諒,中元不看那段筆錄也是有原因的,畢竟那口供的重點是一對兒情侶。爆炸案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中元不願觸及那方面也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