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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報警?」白中元想不通這點。
「很多事情並不是報警能夠解決的。」
「為什麼這樣說?」
「難道不是嗎?」潘雨笑笑,面色平靜。
「你這種思想很消極?」
「是這個社會消極。」潘雨說著,伸手遞過去一個桔子,「有句話說出來可能對白隊存有不敬。」
「沒事兒,你說。」白中元接了過來。
「其實不選擇報警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我姐本身也犯了罪,報警之後她也難逃罪責,與此同時她更害怕後續我也會遭受報復。第二個,也是我贊成不報警的真正緣由,執法機關的公信力問題。」
「你不相信我們會公正執法?」
「我該相信嗎?」潘雨的話中有了幾分自嘲和諷刺,「上次坐公交時,我的電腦手機都被偷了,價值將近七千元,報警之後還不是不了了之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們學校的某國交換生的自行車丟了,兩個小時便找到了,而且是警察親自送回去的。當時這事兒還上了新聞,白隊應該知道吧?」
「知道。」點頭,白中元露出了幾分無奈,「有些事情性質不同,不能一概而論,我們還是說正事兒吧。」
「什麼是正事兒?」潘雨不依不饒,「你們關心的是正事兒,涉及我切身利益的就不是了嗎?」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些話題比較敏感對不對?」
「理解就好。」白中元苦笑,「其實你應該清楚,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很多事情我也看不慣,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是啊,所以這就是我不報警的理由。」說完,潘雨攏了攏頭髮,「不說那些了,說正事兒吧。」
「好。」點頭,白中元拿出了幾張紙,其中記載的是薛東的部分口供,「你先看看,之後我們再談。」
打開那幾張紙,潘雨仔細的看了起來,而後表情開始發生變化。從意外到震驚,從困惑到憤怒,種種情緒就像是潮水一般,一次次沖刷著那張臉,直到變得蒼白無比,直到拿著紙的手出現了顫抖。
「你怎麼樣?」白中元輕輕問著。
十指分開插入頭髮當中,痛苦的撕扯幾下後,潘雨捂住了臉龐。少許長吐口氣,輕輕的抬起了頭:「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或許吧。」點頭,白中元猶豫著開口,「薛東的確不值得同情,可那兩個孩子……」
「你走吧。」
「孩子是無辜的。」白中元繼續勸著。
「無辜?」潘雨笑了,「我也是無辜的。」
「我知道猛然得知事實你無法接受,你可以冷靜下來好好考慮幾天,不打擾了。」白中元知道,這種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也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接受的,與其步步緊逼,倒不如給對方個寬鬆的環境好好想想。
「白隊,等一下。」
「你同意了?」白中元驚喜的回頭。
「如果可以,能不能把地址給我?」
「薛東家的?」
「兩個孩子家的。」潘雨糾正。
「當然可以。」說完,白中元拿起旁邊的筆寫了下來。
「還有,麻煩白隊給薛東帶句話。」
「請講。」
「兩個孩子,以後改姓潘。」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要麼不救,要麼救到底。」潘雨的眼神中藏著一股堅決之意,豎起手指點了點心臟處,「對於孩子來說,治療身體疾病只是開始,這裡同樣不容忽視,白隊應該明白我指的是什麼?」
「明白。」點頭,白中元表露出了幾分欽佩,「只是這樣一來,就苦了你了。」
「沒有苦,哪兒來的甜?」說到此,潘雨臉上多了些落寞,「老潘家已經對不起姐姐了,不能再對不起孩子。」
「你很偉大。」這是白中元的肺腑之言。
「我更喜歡平凡。」潘雨將紙遞了回去。
「我替兩個孩子謝謝你。」
「這句話該我說才對。」潘雨深深鞠躬,「你是個好警察。」
「如果能重來,或許我不會選擇成為一名警察。」
「怎麼,泄氣了?」潘雨拿起蘋果削皮,「如果是我剛才的話讓你產生了消極的想法,我道歉。」
「跟你無關,我只是想起了失去的東西。」
「每個好警察,都會失去很多東西。」說著,潘雨將蘋果遞了過去,「吃了它,我幫你打打氣。」
「甜嗎?」白中元一語雙關。
「甜,能把你的牙齒甜掉。」
「人在哪兒?」白中元狠狠咬了一口。
「肉聯廠,沈海濤。」
「麻三的人?」
「崔偉。」
「你還知道什麼?」
「還知道他睡過麻三。」
「有點兒反胃,先走一步。」
「您慢走。」
告別潘雨之後,白中元又去另外一個病區看了耗子,仔細問詢之後並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叮囑他好生養傷之後便告辭離開。
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就意味著無法對蘇浩動手,這讓白中元感覺氣餒的同時也是長出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跟他刀兵相見,拋開血緣關係不論,那麼多年的兄弟情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