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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志峰和秦長天竊竊私語時,白中元已經坐上了一輛開往郊外某處工地的計程車,那裡是一起連環兇殺案的現場,也將是他休養半年後重新回到刑偵支隊的地方,隊長方言正在那裡等著。
工地位於省城三環外,趕過去大概需要四十分鐘時間,左右路上都是閒著,白中元便索要了一份兒電子卷宗和走訪筆錄。因為他心中很清楚,方言將見面地點定在那裡,十有八九是遇上了棘手的案子。
閱覽筆錄和卷宗時,白中元安靜、專注,偶有動作也是托腮凝神或者閉目沉思,與之前所展現的暴躁、無禮一面大相逕庭。就像車窗外的雨,越來越有滂沱之象,完全背離了北方秋雨多微的規律。
連環案的全部細節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後,計程車也緩緩停了下來,揉了揉略顯酸澀的眼睛,白中元抬起了頭。大約五十米外,隔離帶已經拉了起來,透過兩輛警車的縫隙,能看到西南角的工棚前聚集著人群。開門、撐傘、下車,一氣呵成的動作後,白中元打量四周的同時邁步扎進了雨幕中。
這片工地很大,而且充斥著諸多於辦案的不利因素!
無論是地上被雨水沖刷著的大量凌亂腳印,還是線路斷裂後未及時檢修的監控,抑或是圍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農民工們,都讓白中元心裡有種難以言說的憂慮感。如此惡劣的天氣,如此複雜的環境,幾乎讓案發現場完全失去了勘查價值,怕是很難從中獲取到任何有關犯罪嫌疑人的線索和可疑痕跡。
踏著泥濘前行,白中元很快引起了隔離帶前兩名刑警的注意,只是這二人的表情看起來卻截然不同。老的吃驚錯愕,少的戒備警惕。看著目標人距隔離帶越來越近,年輕的刑警便要走過去加以阻止,但剛有動作就被一隻手給死死拉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白中元從隔離帶下面鑽了進去。
「楊頭兒,你怎麼把人給放進去了,讓方隊知道咱倆又得挨罵了。」年輕刑警的開口便是抱怨。
「耗子,你還真是個愣頭青。」楊偉成鬆開了手。
「怎麼了楊頭兒,你認識那人?」耗子不解。
「難道你不認識?」楊偉成不答反問。
「沒見過。」耗子搖頭。
「也是,你調來隊裡還不到半年時間,不認識他也正常,但你百分之百聽說過。」說著,楊偉成的目光又落在了白中元的背影上,「他既然來了,不出意外這起連環殺人案的真兇也就要落網了。」
「楊頭兒,他到底是誰啊?」耗子頓時來了刨根問底的興致。
距離漸遠,加上雨聲吵耳,白中元自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任何心思理會。因為工棚內的支隊長方言正在向他微笑著招手,那既像是歡迎歸隊的簡陋儀式,也像是邀約探討案情的訊號。
但不管是哪種,白中元都沒有領情,走到門口後掏出紙筆便停了下來:「老方,先辦案子後敘舊,把卷宗再給我看看。」
「好。」方言笑著點了點頭,眼睛裡閃爍著熱切的光芒,「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或者疑點?」
「一會兒再說,你們先聊著。」接過卷宗之後,白中元便翻閱了起來,時不時的還會在紙上寫下些什麼。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目光落在盯著白中元的方言臉上,法醫周然覺得有些不真實,從刑科所調入支隊的這五個月里,她已經徹底摸清了方言這個人。生活中暖性溫脾,工作中辭嚴氣正,說好聽點兒有著雙面特質,難聽點兒根本就是精神分裂。
方言的額頭上有道疤,是早年解救人質時留下的。那是戰功,也是晴雨表,熟悉的人都能從那裡窺探到他的情緒變化。小半年中,周然還從未見到疤痕於案發現場舒展開過,因此她充滿了好奇,也相當的費解。
站在門口的那個人是誰?
和支隊長又是什麼關係?
「小周,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來著?」就在周然失神揣測的時候,方言的話將她拉回了現實當中。
「是這樣的方隊,初步的屍檢結果出來了。」說起本職工作,周然很快又恢復了幹練的樣子,「受害人頭部遭受過鈍器的反覆大力擊打,枕骨、頂骨以及顳骨均有嚴重性損傷,可認定為致死原因。切下的腎臟被丟棄在屍體旁邊,作案手法與前兩起案件完全相同,確定系同一嫌疑人所為。」
「技術科那邊兒的情況怎麼樣?」
「不樂觀。」周然聳肩攤手,「由於昨晚大雨,案發現場被破壞的十分嚴重,所以截止目前還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和可疑痕跡,秦科他們還在做進一步的勘查。同時也讓我問問,要不要擴大範圍?」
「就算擴大範圍,怕是也很難有收穫啊。」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方言額頭上的疤痕隨著皺眉又鎖進了抬頭紋中。
「不必了。」就在這時,白中元走了進來。
「為什麼?」周然順嘴追問。
「你新來的?」瞥了一眼,白中元這才說道,「不管是不是兇手的刻意選擇,大雨對案發現場造成的破壞都是毀滅性的,因此無論將勘查範圍擴散到多大,都不會改變勘查價值近乎為零的事實。」
「我承認你說的在理,可不擴大範圍,要怎麼尋找線索追捕兇手?」剛才包含輕蔑的一眼,讓周然感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