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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已經死了。」
「……」從失聲痛哭到輕聲啜泣,從激烈的咒罵再到無聲的沉默,柳莎的情緒劇烈的波動著。
「你那麼愛他,不應該殉情嗎?」邱宇墨的笑聲中蘊藏著冷意,「我可以幫你達成這個願望。」
「我不會死,也不能死。」
「為什麼?」
「因為……」長時間的無聲後,柳莎語氣堅決的說道,「愛情,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一種恪守的承諾和責任。我不會像傻子一樣殉情,如果我死了,誰去照顧他的父母?在我心裡,早已經是趙元昊的人,我有盡孝的這份兒責任和義務。等到把二老送走之後,自然會去那個世界找他。」
「那麼多年,你怎麼熬?」邱宇墨語氣軟了些。
「堅持著,挺起脊樑堅持著,牙咬碎了吞進肚子裡堅持著。」柳莎的音量加大,「就像現在這樣,你去拿刀吧。」
「想通了?」
「我不是求死,是為斷了這一頭長髮。」柳莎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他說過,喜歡我長發的樣子,如今他已經走了,我還留著這些頭髮做什麼?青絲斷了,今生的緣分也就了了,餘生也就清淨了。」
「你就是個傻子,傻得不可救藥,傻得讓人牙根痒痒,傻得讓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邱宇墨厲聲的罵著。
「那你來啊,殺了我啊。」
「不,我不會上當,不會殺你。」邱宇墨咆哮了起來,「我不會給你報仇的機會,也不會給你死去的機會,我要你活著,痛苦的活著,讓你守著痛苦的回憶活著,你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勝利者。」
「我是否勝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輸了。」
「我是輸了,但你也贏不了。」邱宇墨已經徹底憤怒了,「如你所願,現在我就割斷你的頭髮,讓你守一輩子的活寡。這比殺了你還要痛快,我倒要看看,當你下黃泉後是否還堅守著那狗屁的愛情。」
一陣陣的嘈雜聲音後,錄音筆中傳來了邱宇墨的喘息聲:「這樣,你滿意了?」
「滿意。」
「我也滿意。」邱宇墨說著劇烈咳嗽了起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看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我勸你去醫院吧。」
「不……」
說不清楚為什麼,這句話突然刺激到了柳莎,她瘋了一樣的嘶喊起來,而後是一通極大的噪聲。
這其中,夾雜著邱宇墨痛苦的呻吟。
「是我殺了你嗎?」平靜下來的柳莎,輕聲的問著。
「不是。」邱宇墨斷斷續續的說著,「是我,是我自己撞在了這牆上,可能,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是的,是報應,一切都是報應。」
柳莎的回應過後,是沉悶的倒地聲,而後才是邱宇墨艱難的吞咽:「你,你怎麼那麼傻?你答應我,別再去找潘洋傾訴心事,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的希望在醫院,去醫院,去醫院……」
哽咽,消失在了嗚嗚的風中。
……
錄音到這裡戛然而止,可在座的每個人都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靜靜的坐著,臉上蒙著濃濃的哀色。
「我去趟洗手間。」
儘管方言沒有點頭,可白中元還是一步步走出了大樓,當微涼的空氣吸入鼻腔後,他攥起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胸口。
疼痛稍稍舒緩了胸腔中那股壓抑,長出口氣他轉過了頭,不遠處的路燈下,許琳正坐在長椅上仰望著夜空發呆。
燈光打在她的身上,暈出了幾分朦朧,秋風吹起劉海,將完整的側臉展現在了白中元的眼前。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被囚禁的柳莎。
以後無數的長夜裡,她大概也會是這副樣子吧?
第八十六章 死得其所
隨著錄音筆中的內容播放完,連環案也真正到了落下帷幕的時候。破獲這樣一起大案,本應該是值得慶賀的,然而眾人的臉上卻都蒙著一層凝重之色,就宛若窗外又匯聚起烏雲的夜空一般,看不到絲毫星辰的光亮。
白中元相信,如同自己一樣,其他人心生感觸並不是因為心理已經扭曲、變態的邱宇墨,也絕非譚爽等四名受害人,而是源自於飽受磨難的柳莎。她對於愛情的堅持和努力,震撼了每個人的心靈。
「她很普通,同時又很偉大。」撂下一句話之後,白中元便起身離開了會議室,他不想繼續呆在這裡。
「散會吧。」方言黑著臉,觀不出喜怒,不過從揮手的疲態中還是能夠看出來,他一樣受到了很深的感染。
「收尾的工作交給我吧。」謝江說完,緊走兩步朝著白中元追去,並肩而行後壓低了聲音問,「聽隊裡的人說,你在傳喚蘇浩?」
「是的。」
對於這件事情,白中元根本就沒有保密的打算,因為他心中很清楚,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保密。與其遮遮掩掩的引人懷疑,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傳喚,到時候就算不能瓦解方言對自己的戒備之心,也能暫時堵住他的嘴巴。
「為什麼傳喚他?」謝江一副好奇的樣子。
「裝傻是不是?耗子在醫院發生意外的時候,我和許隊看到了他。」停頓下來,白中元眼帶深意的上下看了看謝江,發著牢騷質問,「我說老謝,你最近是記性不好,還是有著什麼不良的目的啊?」
「你什麼意思?」